张婶拍拍身上的灰尘说：“他是威武镖局的镖师，明天叫掌柜的把腐败的脚指头给剁掉了，那脚指头是夏季里叫毒虫咬的，试了很多草药都不管用，烂得更加短长都不好走路了，再不医治毒素沿着血脉往上行，到了心口可就没命活了。”
在凌霄堆栈，掌柜的与伴计同吃同住，午餐虽是简朴的三菜一汤，可汤是鸡汤，金灿灿的油花飘在汤面上，炖得酥烂的鸡肉，张婶悄悄一撕，就把整只鸡腿放进了小晚的碗里。再有番茄炒鸡蛋、辣椒炒肉片，另有一盘碧绿碧绿的青菜，一桌子红的绿的，小晚畴前过年也吃不上这么好的饭菜。
她才走到桌边，便有脚步声从楼高低来，小晚很天然地抬眼看，半天工夫，凌朝风换了一件袍子，天青色的长袍，在他身上添出几分淡泊，不太小晚没敢细心看，而她被安排和凌朝风坐在一条长凳上。
“新娘子，我们下去用饭吧，饭好了。”张婶站在客房门前，对正跪在地上抹地的小晚说，“干了一上午，饿了吧。”
凌朝风则唤住她叮咛：“官船傍晚就在白沙河船埠泊岸，你们早做筹办。”
闻声动静，凌朝风在二楼稍稍探出身子往下看，便见张婶抚摩着穆小晚肥胖的背脊，而她犹踌躇豫地，终究往嘴里送了口菜。
凌朝风打量了她一眼，淡然拜别。
凌朝风又道：“既然你不肯做我的老婆，昨晚给了别人的那两吊钱，筹算如何还给我？”
小晚被带到了楼下，店堂里还是没有客人，一张八仙桌上，摆了三餐一汤另有米饭馒头，长相彪悍霸气的彪叔和那肤色乌黑名叫二山的小哥，已经等在这里。
小晚满心觉得事情有了转机，抬起了头望着凌朝风。
凌朝风毫不讲情面：“那从明天起，就在店里干活，直到干够两吊钱，或是你爹来了为止。”
小晚嗫嚅：“我想……”
“这……”张婶不解，笑问，“掌柜的，新娘子如何无能粗活呢，这可……”
张婶不置可否，回身见丈夫走出来，自家男人冲她点了点头，她才道：“我们一起去清算客房，今晚有高朋到。”
面前的人倒是目光一沉：“找到你爹之前，你再敢跑，就打断你的腿。”
“是，我要找我爹，我爹甚么都不晓得，我们的婚事……不作数的。”小晚很尽力地说着，“凌掌柜，求求您放了我。”
凌朝风淡淡的，自顾自地吃了一碗米饭，见小晚只捧着一只馒头慢吞吞地啃，淡然起家，叮咛彪叔：“把今晚的菜单拿给我看。”
那以后，凌朝风上了楼，小晚一口气把店里的桌子全擦了，敏捷地跑来问张婶：“另有甚么活儿，婶子，你叮咛我吧。”
凌朝风淡淡：“让她做便是了。”说罢，叫住了从后厨过来，与小晚差未几年纪的大小伙子，叮咛道：“二山，下午随我去船埠等官船，驱逐孙大人。”
小晚眨了眨眼睛没吱声，本来她错怪了凌朝风，他不是要杀人，是救人。
“婶……咳咳……”小晚内心委曲，又想开口说话，不想把一口馒头噎在咽喉，憋得本来惨白的小脸儿红得发紫。
见凌朝风回身走来，张婶便对小晚一笑：“内掌柜，你和掌柜的渐渐说话，我干活儿去了。”
“慢点儿慢点儿。”张婶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送下去，“你看你只吃馒头，能不噎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