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于花叶间游走的手,根根手指苗条均匀,骨节清楚。即便久病,任何人却也不敢思疑它所包含的力量。

唇一扯,他竟是不动声色地笑了起来。那笑冷冷的在他唇角剥削,成了一朵既妖艳又残暴的花。

“回殿下,云家七蜜斯乃妾室段氏所生,背景纯真。性子脆弱,长年久居内室,几近足不出户。爱好也很简朴,和普通闺中少女无二,无外乎养些花草,看书作画罢了。”

三分傲然,二分落寞。

先帝在位时,云家的买卖恰是登峰造极之时,四国外洋,番邦外族皆有来往,可谓富可敌国。

寝房里,几颗巨大的夜明珠漫衍房间各角,将屋里晖映得恍若瑶池瑶池。檀木桌上,金兽炉里的冰麝龙涎披发着怡人的熏香。月光透过镂空庞大的雕花窗棂,轻泻在洁白的绒毛地毯上,直至延长到阁房。

不刻,屋子里喧闹得只剩下了男人有些微小的呼吸。

“是。”秦宜起家,面色庞大地看了一眼榻上的人,终是回身拜别。

即便那几声感喟如有似无,却还是被男人听到了耳里。十七八岁的年纪,他闭眼躺着,神采略有些惨白,乌黑的发散在素色的枕上,仿佛悄悄绽放地墨莲。俊削的容颜,线条明朗深切。轻扬到鬓角的眉,狭长若妖的瞳,鼻梁傲然矗立,略有些惨白的唇,时不时溢出几声咳。

现在,别院里灯火透明,将周遭照得亮如白天。其间,下人轻声来去,不敢大声鼓噪。

如许斑斓的男人,好似从灰尘里开出的花。

酉时,夜幕来临,仿佛泼墨般覆盖着中原四国。乾阳之东,一处偌大的别院,占地之广,由东到西连缀数里。府中亭台楼阁,花苑流水,无一不精,无一不奢。

身后,宁止无所谓一笑,轻道两字,“好恨。”

五分萧瑟,七分冷酷地傲视这尘凡。

隔着一扇屏风,几名太医各牵一根金线,谨慎地为男人诊脉。一如既往,不到半晌几人便面面相觑,纷繁点头感喟。九殿下,断断是活不过二十岁的。

恨被摆布的运气和婚姻,更恨这具病弱的身躯。

功高盖主,先帝恐其生异心,妄以联婚管束。可惜两边的子辈春秋差异过大,便挑了孙辈。刚好挑到了年事差了两载的宁止和云七夜,彼时,一个是不受宠的皇子,一个是首大族的庶女,倒也算班配。

宁止回过神来,掩嘴轻咳了几声,淡淡道,“便是已经定了的事情,那就如许吧。如果云七夜嫌命太长的话,我不会拦她。到时候,丧事丧事一起办就是了。当晚,我就活埋了她。”说到最后一句,竟是带了几分戏谑似的当真,听得秦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院宇深处,一处天井清幽。

抬眼,宁止望着一身黑衣劲装的男人,安静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缝,俊颜妖诡,“如何?”

仿佛,是云七夜亏损了呢?

郁积在胸口的血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那些殷红的液体顺着他俊削的下巴渐渐感染了衣领,衬得他的脸颊惨白如雪。

隔着屏风,几名太医胆怯地擦了擦额上的虚汗,将金线交回婢女手里。一名婢女接过,绕过屏风,谨慎翼翼地解开了男人腕上的泉源。

“咳!”又是几声咳,他的瞳因为剧痛有些涣散。渐渐地蹲坐在廊道上,背靠墙壁。待那阵狠恶的喘气过后,他尽力停歇着起伏的呼吸,伸手将唇角的腥热擦去,而后定定地望着脚下的白绒地毯,已经被他咳上了数朵刺目标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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