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翻床尾没有,翻翻床首也没有,点灯橱里没有,二斗小柜里也没有……
乌云蔽月,夜色黑魆魆的看不到边儿。
几次见面不是被他挟持就是装小丫环,她还真没机遇细心瞧过这张脸。现在同趴在一张床上也不必分甚么尊卑,细端之下竟生出丝莫名的好感。
苏妁见他没端庄,便伸手去摆脱,一只手拗不过就两只,怎奈身子趴着本就支撑不住,被他捉着两手悄悄一扯,身子不设防的就栽进他的怀里!
“老爷放心!您的亲笔信函谁敢偷懒耍滑。”曹管家书誓旦旦的应着,接了那信出去派发。
而中院儿,最好也待明日早朝的机会再去搜。身为礼部尚书,总不至连续两日不上早朝吧。
苏妁的手脚早已紧紧裹在被子里转动不得,自知挣扎亦是徒劳,只得摇点头。
苏妁颤颤巍巍, 心中还在悄悄衡量着冲出去与留下来的利弊得失。
见她此时竟然不测的乖顺,谢正卿便故意逗弄道:“这雪莲花香脂乃是西域进贡,传闻香气可满盈多日而不散。苏女人可知这雪莲为何如此之香?”
“你想做甚么?”谢正卿将左臂蜷起撑高了头,声音降落,辨不出喜怒, 只是投向她的眼神愈发凌厉。
这话说的冠冕堂皇,苏妁竟无言以对。只悄悄忖着既然眼下出不去, 也遣不走, 那不如就找找, 总好过如许四目相对的耗着。
崇高清华,神采英拔。
男人双眸复又微启, 眯蒙猜疑的凝着她:“哀鸿流浪失所,寺庙慷慨布施,我又怎可因私废公, 迟延政务。”
偏巧这时幔帐外的颂读声气了,看来那两百多间寺庙终是念完了。苏妁也不由得心下舒了口气,悄悄盼着内里的人快些出去。
“嗯。”男人双眸缓缓阖上,无所谓道:“你找吧。”
“这就是那雪莲香脂?”他温热的气味喷薄到她的肌肤上,染出一片嫣红。
是以, 定然是不能冲的。
“过来。”谢正卿的声音只余气味,如蚊呐,如细丝,连床里侧的苏妁也是堪堪闻声。
连门都没叩,他直接就排闼进入:“老爷!苏大人所赠样册的十位大人名单在此。”
他却似定要戏侮她到底:“那为何盯着我看?”
本来一夜衰老数载的汪萼闻声立马振抖擞来,“快,快给我。”
不知为何,帐子外的颂读声愈渐低矮,乃至帐内的任何一点窸窸窣窣都显得高耸。
“我脸上有字?”谢正卿蓦地张口询道。
女人半睡半醒间在他怀里哼唧了两声,既而迷蒙着眼,感受着他的体温。这个度量多么熟谙……
幔帐内,苏妁惶恐且畏缩的侧头望着床上的男人。
“是,大人。”岑彦领命退出卧房。
这话明显带着挖苦,苏妁也自知方才失了分寸,只惭仄的摇点头便深深垂下。
“这是……昨晚千秋节时涂的,但早已经洗过了,不知为何香气就是不散。”苏妁半垂着眼睑,纤长的睫羽笼下一小片妙曼的暗影。
谢正卿也直起家子,单手将那层层幔帐撩开,望着门口一溜烟儿闪出去的倩影,眼中噙着融融的温度。
谢正卿俄然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这是何种香?”
“在哪儿都不会在我脸上。”寡淡似水的语气,却噎极了人。
因着早上撞到那人床上激发了一系列的不快,故而出来后她只想快些找到书走人,原觉得一日的时候豁出去找总能找到,故而她朝飧未用,晌午餐未用,晚餐也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