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实在。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墨客大声吟唱,越走越远,却深深留在了小清依依不舍的眼眸。
墨客甩开折扇,微微一笑。
祭奠步队中,唯独一女,仍然清癯,紧随祭奠步队,谨慎翼翼地低着头,一双桃花般光辉的美目含着愁丝,眉间更是一抹化不开的哀怨。
小清美颈低垂,唯唯诺诺应是,紧走几步。
“你真爱我,可愿娶我?平生一世,不离不弃。宠我如初见,疼我如初识?”
“不要!”小清梦中惊醒,贴身小衫早被盗汗渗入,忍不住打了个颤抖。
“陶家庄郎才女貌,人杰地灵,深得吾辈敬佩。”
“你!”族长一时语塞。
“为了庄族,我信守承诺,从未言语有失。此次,只求族长恩肯。”小清抿着嘴唇,微微扬起的下巴挑起倔强的锋芒。
“哈哈……一群肮脏不堪的凡夫俗子……也罢也罢,环球皆醉我独醒,环球皆浊我独清。”人群中走出一青衣男人,背负双手,扬长而去。
族长恶狠狠瞪着崔墨客,如同饥饿好久的野狼察看着即将捕杀的猎物:“你父母呢?”
传闻,此次伶人演出的是唐玄宗最是爱好的“贵妃醉酒”,更让陶家庄百姓等候不已。
目光暖和锋利,肆无顾忌地闯进小清封闭好久的心房。
“孤身。”
“陶庄主太客气了。”
“就是就是,哎……别抢,这枚铜钱我先瞥见的。”
羌笛响起,丝竹绵绵,演出开端了。
自那今后——小清溪边洗衣,墨客卧于青石,喝酒高歌;小清桑林采摘,墨客骑牛吟诗,笛声婉转;小清阛阓卖布,墨客取出几枚铜钱,将布匹尽数拿走。
小清如梦初醒,仓猝从拉货马车中捧出把把铜钱,杨天挥洒。金黄色的铜钱烁烁生辉着金黄色的阳光,也烁烁生辉着乡邻簇拥而抢的目光。
陶家庄众纷繁立足,谛视着蚂蚁搬争抢的公众,嘴角挂着一丝讽刺。
墨客浑身一震,眼神中透出炙热的目光。好久,方才一字一顿:“我!愿!意!”
屋外,墨客的声音。此时,无异于天籁之声。
“此事等族中长老商讨再定。”族长挥挥手,走出祠堂,几名族人尾随而出,油光满面的胖脸没有涓滴高兴,被阳光映得阴沉惨白。
“阿爹,你如果活着,该有多好。”两行清泪,顺着小清玉笋般洁白的脸颊,滴落。
“呵呵,你可晓得,陶家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肥猪叫声渐弱,嘴里涌着血沫,四肢抽搐,终究无声无息。
“你往左边看。”墨客高喊,涓滴不顾集市百姓鄙夷的众生相。
“家中可另有亲眷?”
“他这是抢不到眼红。”
“估计内心在悔怨如何不姓陶而姓崔吧?”
没人看到,他的眼中,也流出两行泪水。
乌云悄悄散去,如此暖和的场景,怎可让洁白的月色不漫衍人间?
“小清,走快点!你父亲如果在天有灵,知你这般不情不肯,岂不心寒!”族长板着泛着油光的胖脸,厉声呵叱。
墨客还未说完,小清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映着任由屠夫开膛破肚,剜出血淋淋心肝,拽出一大坨臭气熏天大肠的死猪,惊骇地后退,哆颤抖嗦反复着:“不是如许的……不是如许的……我不要胖……我不要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