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方以唯顿了顿,下认识敛了面上笑意,“世子三番两次戏弄臣,本日谢大人替臣出了口恶气,以是臣……欢畅。”
陆珏叹了口气,“是。”
走的时候,脑袋上仿佛都顶了一片乌云。
巧的是,据官方传言贺缈的双瞳一只如淡色虎魄,一只如蓝玉髓,和谢逐梦里的那双异瞳一模一样。
贺缈眸色微凝。
是以这官方传言,也只是一个不肯定的传言罢了。
哪有戋戋一介布衣面圣时,能在御座下坐着高谈阔论的?若说体恤臣下,陆珏陆大人辛苦了整整一夜,顶着俩黑眼圈过来时,如何不见陛下给他赐座?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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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缈微微皱眉。
他原觉得不管如何,见到大颜女帝的第一眼必定能辩白出陌生或是熟谙。不料女帝美则美矣,这一眼却只是反应平常,最后他既没能将面前这位女帝陛下与梦中人重合,却也不敢断言两人之间毫无关联。
走在前头的薛显探手撩开了珠帘,一长裙曳曳的妙龄女子低了低头,款款走了出来。
薛禄送茶来的时候,谢逐并未在那张凳子上坐下,还是站在原地看着墙上的书画。
“咳——”
“今早陆批示使俄然有要事求见,让先生久等了。”
“那,奴婢现在去传话,让谢逐过来?”
见他连背影都写着丧字, 贺缈虽不睬解, 但知己上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开口唤住了他, “阿谁……陆爱卿……”
“……多谢陛下。”
谢逐笑了笑,虽没有听他的话坐下来,却伸手接过茶,一手揭开茶盖,拂了拂飘在面上的茶叶尖儿,眼眸低垂,掩下了那丝几近能够忽视不计的不安与严峻。
陆珏顿住步子,回身看她。
沉默了半晌,才别开眼站起家,“晓得了。”
“谢先生,陛下体恤您,让您在这暖阁里坐着等。”
谢逐低垂着眼。
……这不还是没把她的话听出来吗???
普天之下,名字里有阮字或奶名叫做软软的女子数不堪数,但异瞳……却必定不会在人群中悄悄无息地藏匿。
那日在广福寺外,相士说得没错,他来盛京来大颜,另有一个首要的启事,便是寻人。
他想起了这些年做的梦,想起了梦里那双异瞳。这些年他的梦虽实在得可骇,但却满是琐细的片段,难以串成故事线。固然不晓得这些梦意味着甚么,内心却仍然有个声音在和他说,那是他丧失的,只要找返来,他才气变回完整的本身。
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极是媚人,额间那缀着一小粒珍珠的菱花形朱钿,更是将眉眼衬得格外明艳不成方物。只是那双黑眸幽如深潭,却像是将本该有的光色硬生生吞噬进了旋涡,只剩下清湛的平波……
见谢一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贺缈才认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谢逐面前暴露真容。但是他的眼神实在过分直接,让她竟是浑身都不安闲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能被看破身份。
玉歌踌躇了好一会,忍不住说道,“谢逐不是国师。”
“陛下,恕奴婢多嘴……”
贺缈被他看得心虚,干脆又弥补了一句, “另有你部下那些人,要么就一同放假了罢,你……看着办。”
来的时候他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但是却被女帝一句体贴则乱的“去暖阁坐着等”当头泼了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