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么人?”
她方以唯,三岁识字,五岁成诗,七岁能赋。十三岁随祖父邺放学宫一游,论争十数位学宫士子,一战成名,也是以名动盛京,有了第一才女的名号。
若不是这招摇的名号,宣平侯夫人也不会独独挑中了她。
“那是甚么人?”
方以唯定了放心神,点头,“小女方以唯,家父礼部侍郎方淮。”
她穿戴一身素色云衫,外罩晕间锦半臂,一袭天水绿罗裙, 裙裾收束, 腰间缀饰着金叶银铃, 行步间玎玲有声。比起其他贵女,她实在算不上盛装,头上也只梳了一个凌虚髻,简朴地簪了支蓝田玉簪。
此中一个是梳着单螺髻的小宫娥,而另一个……
虞音背对着行廊,她身后的丫环倒是眼尖,见有人走了过来,从速上前一步小声提示。
“小女虞音,家父定远将军虞遂廷。不知姐姐府上是?”
“蜜斯,你……你消消气。”
方以唯低眉敛袖,苦衷重重地跟着步队走下廊梯。
茯苓终究追了上来,上气不接下气,“那虞家蜜斯或许也没有别的意义,论家世,宣平侯府的确是旁人攀都攀不上的婚事啊。若不是这盛京第一才女的名号,宣平侯夫人也不会……”
不远处的假山后俄然有了动静。
“可贵进宫,这位姐姐竟不去赏景吗?”
被当场驳了面子,虞音自是神采丢脸,气得将手中帕子绞成一团。
下一刻,栽满芍药的假山后,身着绯色袍衫的年青內侍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走出两人。
“蜜斯慎言。”
= = =
她一向在等,等朝廷办女学,等朝廷开女子科举,等永初帝答应女子参政,足足等了八年。
內侍将贵女们引至花圃,园中到处桃李花妍。宫人们已在花树下安插好了桌案,主位正对着花林。
宣平侯世子宁翊。
茯苓疾步跟在方以唯身后,不知不觉已经入了花林深处。花枝掩映处,竟有一座殿阁模糊约约暴露了檐角。
女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眼方以唯,笑着歪了歪头,朗声道,“本来是方大蜜斯……我也正要去百花宴,不如同去?”
再加上女子未梳发髻,只用嵌玉金冠束了发,手中还拿着一沉香木折扇,清楚是明艳昳丽的天姿国色,却恰好让人感觉如同男儿般英姿飒飒。
方以唯内心很乱,直到瞥见那殿阁,才微微顿住了步子,昂首看向匾额——临水殿。
“陛下还在鸾台措置政务,还请各位在此处稍等半晌。”
方以唯微微点头,“家父方淮,任礼部侍郎。”
绯衣內侍问道。
虞音笑得古怪,话匣子竟还翻开了,“早就有所耳闻,方姐姐是名动盛京的才女。前不久又传闻姐姐已和宣平侯世子议亲,将来便是世子妃,真是要提早恭喜姐姐了……”
可不测……还能有甚么不测能够禁止这门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的婚事?
待內侍一退下,始终不敢昂首的贵女们终究稍稍松了口气,自发地四散开来,但却又不敢走远,只能在花林外盘桓。
那一身银红色缀芙蓉斑纹的对襟云衫看似平平无奇,但下衬的单丝罗笼裙,裙摆不显眼处却贴饰着一朵金箔团窠花。
回廊尽端的廊梯之上,两名身着青色袍衫的內侍低着头, 法度仓促走在最前面, 跟在前面的一众贵女两列并行,身侧都只带了一个侍婢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