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康与曹璺本也痛心非常，此时听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如此言语，不由皆是一振。曹璺擦干泪，细细打量面前的少年，端倪间的风骚神韵非常熟谙，问道：“你是谁家孩子，叫甚么名字？”
山涛躬身道：“我等虽为厚交，但人各有志，不便干与。”
贾充想也未想，道：“杀！”
康白：
“你他娘的算甚么君！”成济啐了一口，拔出长戟，将曹髦踏在车前直木上，从背后一戟戳穿，挑于车下，顿时毙命。尚书王经气喘吁吁地追上前来，一眼瞥见曹髦脸面朝下，倒在血泊当中，惊得跪倒在地，双膝爬着上前抱起曹髦，大声嚎哭起来。
王经嘲笑一声，将曹髦的衣冠清算好，对着尸身恭恭敬祭奠毕，与闻讯赶来的文武百官逆着方向，出宫而去。司马昭边抽泣边对贾充使个眼色，在他耳边道：“去，将王经百口抓起来，杀……另有，阿谁叫赵至的太门生也抓起来，若遇抵当，不必审，杀。”
“他是过继之子，并非亲生。”
“诶诶，我只是说说罢了……”
司马昭未置可否，只道：“先去问一问吧。”
“好，好，都依你。”
“老臣觉得，尚书吏部郎正合适。”
伉俪二人在前面低语，赵至和钟邕跟在前面，腰背挺得笔挺，恐怕一丝懒惰，逆了嵇康情意，要赶他们走。四人拣着偏僻山路走，来到修武境内。“太极堂”多日荒废，百姓一见他们返来，都欢乐不尽。嵇康将赵至、钟邕收为弟子，教他们习文采药。为了遁藏司马昭、钟会的耳目，将赵至改名为赵浚，字允元，寄意放弃畴昔，重新开端。钟邕仍叫金邑，取字子正，希冀他端方操行，持身朴重。
“我要去剖开他的心，看看内里装的甚么！”
“……”
“节制起来，莫叫他胡说话。”
“你，你既看他如此碍眼，也不必强留，我去奉告他，叫他速速拜别！”
王经这才收住狂笑，狠狠一指中间的贾充，道：“若要问我，先杀了此人！”
“陛下，是我害了陛下……”赵至捂着脸，仍自抽泣不已。
“叔夜乃闲散之人，一贯寄心山林，恐怕分歧适朝堂之事。”
司马昭揩了一把涕泪，瞪眼王经，哽咽道：“陛下驾崩，你如何还笑得出来？”
洛阳城中，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司马昭将弑君的全数罪名推到成济身上，将他乱箭射杀，夷灭三族。又前去逼迫郭太后，让她昭告天下，歪曲曹髦暴戾成性，企图用毒酒侵犯太后，事情败露了便领兵杀向后宫，被兵将误杀。如此倒置吵嘴也便罢了，还下旨剥夺曹髦天子封号，贬为百姓，胡乱葬在洛阳西北的邙山上。百姓往而观之，无不垂泪。曹髦身后不久，司马昭就扶立燕王曹宇之子，十四岁的曹央为傀儡天子，改年号为景元。
曹璺也叹了口气，整了整他混乱的衣衫，道：“小小年纪，真是苦了你。”又对嵇康道，“两个孩子无处可去，就同我们一起上路吧。”
山涛推开她的手，点头道：“不，不。”重又看了眼手札最后一句。
“为何，为何，你这是为何！”他“腾”得站起来，取过佩剑，喝道：“备车！”
曹璺忍住笑，拍拍二子后背：“站如松，行如风，好好走着。”说罢对他俩挤挤眼，本身追上前去牵夫君的手。牵了三次，被拂开两次，最后还是紧紧被他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