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牵涉上性命就过了。
比来宫里宫外会商的,满是六皇子夏侯乘与他名义上的养母,珍淑妃之间的龃龉私隐。
这实在是难以预感。
自玉德妃生辰后,章和帝独宠永和宫已逾两月,但全宫高低,不管是皇太后、皇后还是新进的美人优伶,都未曾对外透露过不满,可见其淫威深重。
珍淑妃非常被动。
机心难用处,唯情罢了。
可如果无动于衷,又担忧天子被流言震惊,也怕激起诸皇子的惶恐,令他们有借口勾搭起来,总归是对太子倒霉。
曲青青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些传说里的神仙人物,为甚么一见着那初出茅庐、身无长物的愣头青,就巴心巴肝儿地“倒贴”,实在是人才可贵,慧根难觅啊……
更要紧这孩子清楚是受天道宠嬖的――手无缚鸡之力,孤零零草原里长大,猛兽未曾伤其性命,疾病未曾累其体肤。食野果花草却不缺盐铁,长得身形婀娜花容月貌,非常不科学。
只是对于曲青青来讲,宫里这些事情,早已不在心头。小凤凰筑基近在面前,她“普度世人”的终究任务停止的却说不上顺利。
思来想去,珍淑妃到底是宫里经年的白叟了,深知“百动不如一静”的事理――宫里的流言,如果没有人背后鞭策,那里就能持续多久呢?若背后有人太“操心”,时候长了的独角戏老是更轻易暴露马脚。珍淑妃乃至恰好不时传了六皇子妃入宫,常常急言怒斥,明摆出一副不喜的模样。
孰料,天年不及民气。
曲青青当然不肯放弃,也用心设想了更多难堪――教唆着昔日最心疼那小公子的祖母为着家中变故迁怒于他,设想那昔日最是端庄贤淑的大嫂宗妇卷了家中残剩财帛逃奔,拉拢昔日受他恩德颇多的百姓挑事儿磋磨……
最烦人的是,好轻易寻摸着一二种子选手,却总有民气难测――
这便是只差明说了――我珍淑妃就是不喜好你六皇子,那郡王位,不是我求不来,只是不肯给你罢了。
可惜,情之一字,向来不是对与错,而是覆水难收。这女子一颗心给了出去,如何还能收得返来呢?便是断念,也是死在了内里,骸骨无存。
却不想女子转头就寻了个机会,救了一名老夫人,成了富商家的义女,改头换面重入那公子后院。若只是报仇雪耻也就罢了,青青另有机遇,恰好她明显看破了那公子的不堪为人,满腔深爱却不改,就此沉湎于情爱争斗,污了心性。
珍淑妃如此一番作为,固然她本身身上没洗多洁净,倒是不至于缠累太子了。并且,她上面到底另有个名正言顺的皇后,她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妃娘娘,小性儿一点儿,不是甚么大错。
又有塞北一孤儿,天生佛性,无人教诲也未曾受甚么感化,恰好从不食荤腥。本身活得艰巨,却还秉承着“扫地恐伤蝼蚁命,珍惜飞蛾纸罩灯”的善念。
这世上大多数人,一夕间经历各种大悲大喜、造化弄人,那里会登时清闲而去呢?有任务心的,再苦再难,总要挣扎着活着,再尽力尽量窜改眼下的处境。没任务心的,要么混吃等死,要么立即就寻了死,就是有那些遁入佛门的,也不是真“悟了”,不过是回避实际罢了。
花自飘零水自流,转眼春芳尽。
青青倒不是真的束手无策了――一把火让几间茅舍化为乌有,没了牵挂,小公子不悟也得悟。毕竟不再插手,不是不忍,倒是怕和天道宠儿结下深仇因果,只得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