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细丫起家,把端着饭碗站在一旁用饭的唐斑斓扯到了凳子上:“斑斓,和你爹一块坐着,可要坐稳妥了。”
“我懂。”陈春花沉重的点了点头:“怨不得咱娘,谁不想要个男娃娃?没了男娃娃那不是绝后了?是我肚子不争气,咋能怪娘不看重我哩?只不过……”
李阿珍朝唐大根那边看了一眼:“唐斑斓,你过来!”
家里是穷了点,可二嫂坐月子的时候,隔几天能吃个鸡蛋,大嫂生了二十多天了,连鸡蛋味道都没闻到过。
唐斑斓拧着身子不肯动,唐大根叹了一口气,走到了唐建军面前,渐渐蹲下来:“大伯带你骑马好不好?”
唐振林“呼”的一声站了起来:“你咋不说话哩?”
“好。”
屋子外头的地坪里摆着一张四方桌子,上边搁着几个碗,桌子旁坐着二根一家子,唐细丫正拿着木头饭瓢添饭,唐大根在一旁哄着女儿唐斑斓,让她不要再哭了。
“有甚么好说的?我美意美意想帮她看孩子,没想到她还倒打一耙!她那奶娃子喧华得很,我拿着东西想去哄她哩,被隔壁小虎子看到了,只说我想害小红,阿谁蠢东西听了这话就跟我来闹腾!”李阿珍拿起火油灯,“噗”的吹了一口气,灯灭了,刹时灶屋里一片乌黑。
她抄起棍子狠狠的打了细丫一顿,恨得棍子都打断,可还是没能留住三根的命。
“那些没生娃的,总得要有个先人给他养老送终嘛。”唐振林一边说一边朝外走:“我们得找一户前提好些的,小囡长大的时候还能够帮衬我们家。”
“不好!”唐建军站起来,伸手就来抢阿谁饭碗:“剩下的都是我的!”
李阿珍将阿谁鸡蛋碗朝唐建军唐建国兄弟俩面前推了推:“明天我们有鸡蛋吃咯!”
桌子上有两个菜碗,一个青菜,另有一个是蒸鸡蛋,黄澄澄的一碗,闻着味道就特别香。
火油灯的灯光暗淡,照出了一张枯瘦的面孔,眉头深深的皱着,构成了一个川字。
“可不是。”陈春花脸上漾起了笑容:“我瞧着她今后必定会长得俊,眼睛那么大,黑亮亮的,斑斓二十多天的时候可老是眯着眼睛在睡觉,眼睛就那么一线儿宽。”
被她娘好一顿骂,唐细丫讪讪的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她最小的阿谁儿子,就这么走了。
唐细丫伸手摸了摸那小面庞:“好嫩的肉,摸着真舒畅。”
见着陈春花欲言又止,唐细丫有些猎奇:“只不过甚么?”
李阿珍将脸转了畴昔,径直走到了灶台中间,伸手去拿那盏火油灯。
最后三根被活活憋死了,李阿珍到现在还记得他走的模样。
唐振林看了一眼低着脑袋坐在那边的唐细丫,闷声道:“细丫,你拿了阿谁蒸鸡蛋的碗给你大嫂添碗饭出来,多倒点菜汤,要下奶哩。”
她端起碗,在唐建军碗里倒了些蒸鸡蛋,又倒了一点在唐建国碗里,分了给兄弟俩今后,碗底还剩了一点点鸡蛋,她看着吃得正香的两个孙子,把唐振林的碗拿了过来,冒充朝他碗里倒鸡蛋:“明天给爷爷吃一点好不好?”
唐振林的话在这个家里有至高无上的威权,他说完这句话,唐家长幼都端起了饭碗。
唐细丫把饭碗放在桌子上,凑畴昔看了看阿谁睡得很香的小人儿:“小红生得真是都雅,才二十来天,这眉毛眼睛就跟三四个月的娃娃差未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