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烈沉默了少刻,终究叹了口气。“恩师几十年来为北周天下殚精竭虑,培养孤王成才,辅弼孤王管理这个国度,无异于孤王的左膀右臂,孤王天然舍不得。但是……”话锋一转,直看陈襄,“这条左膀右臂不听孤王安排,孤王不得不可断臂重续之能。”
“杀了沈太傅,只怕难以服众,反遭人诟病。”陈襄干脆顺水推舟,“陛下想减少沈氏的权势,也非朝夕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陈襄于心中暗讽。但不知沈括听到天子这番谈吐作何感触?他亲身教诲出来的天子,一心帮手长大成人,不留半点私心托付其权力的天子,竟要取别性命!即便没有他好处的互换,沈括违逆了他,他也会毫不包涵除了他吧?
皇宫,栾清殿内,宫人正在掌灯,夜幕来临,便是灯火透明。
陈襄抬眸看他一眼,问:“陛下筹算治沈太傅何罪?”
为情所困?宇文烈心下竟生了几分轻视。亡陈这位皇子,莫不是个蠢的?堂堂男儿,竟为一女子乱了志图……也好,幸得如此。
咬着“抗旨不尊”几个字,宇文烈的神采愈发地丢脸了。
他要让她晓得此事,要她一时一刻也不得安生!想到她现在,或许正与那李霁胶葛在床榻,他不由抓紧了法度。
“微臣只要沈阿蛮。”陈襄虽冷着脸,但作为臣子的恭谨之态还是有的。
此言一出,宇文烈的神采更丢脸了些。“事已至此,还是陈国公看开些罢!”他是天子,虽有生杀大权,但他也不能枉顾北周的法度和规制,将别人的老婆胡乱许给了谁。
“她与微臣已有伉俪之实,已结伉俪之盟。”陈襄不觉得然,“迟早,微臣会要回她。”
“噢?”果不其然,暗自光荣之余,宇文烈显出了一抹惊奇,“沈太傅但是亲手取了你父皇首级之人,你就不想杀他报仇?”
陈襄微敛了双目,看沈括已是视死如归之态,心中忿忿之余,不免有些担忧。
天子宇文烈则在案几厥后回踱步。他双手负于背后,龙颜大怒。得知沈连城与李霁偷偷地成了婚配,他比陈襄还气。
待人将沈括带走以后,陈襄默不出声。宇文烈平复了心中肝火,仍透着几分冷厉问:“陈国公,孤王如此措置,能解你心头之恨了吧?”
沈连城……这个时候正做着别人的新娘,怕是还不晓得本身的祖父,已被天子罪入监狱吧?
沈括出去之时,行了膜拜大礼,面上却无半点惶恐和不安之色。他是有备而来的。龙颜大怒又如何?他早知会有本日。
陈襄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意欲何为,却被他阻断了。他让他归去,放心养好身上的伤。
这很多设法在脑中一闪而过,陈襄直身跪到了宇文烈跟前,半点不寒微。“沈太傅的命,微臣不要。”
“是老臣的主张。”沈括还是不慌不忙。
“恩师,”宇文烈尚且耐着性子唤了他一声,却并不让他平身,只冷冽问道,“阿蛮与李世子拜堂结婚,你可知情?”
“前尘旧事,都畴昔了。”陈襄却俄然敛了目,仿佛先前那一刹的直视不过是宇文烈一时生的幻觉。“我父皇之死,陈国之沦丧,皆是咎由自取。”
赵寺人终究伏身出去,不无惶然道:“陛下,沈太傅带到。”
心中越想,越是气恨难忍。(未完待续。)
陈襄立于殿前,低眉敛目,面无神采,只等天子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