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冷玉如此人,最不甘居于人下。虽比绮年只大三个月,倒是琴棋书画样样超卓,在此地很有才女之名。浅显人家女人她看不上,不屑与之为友,只与韩周二人交好,却又不时忌着韩周二人家道比她强,三不五时便平常酸。
这荷包是石青色根柢,上头绣了粉白淡红二色桃花。韩嫣性子开畅,喜穿光鲜色彩,这荷包底色既压得住,上头桃花色彩又洁净美丽,配着最是合适的。本日刚好穿的是杏红小袄并天青色锦裙,当下便将荷包挂上,笑道:“到底你的绣工好,绣出来的桃花新鲜水灵,色彩也都雅。我若系着归去了,被我娘瞥见,少不得又要拿你做个表率,骂我笨手拙脚了。”
绮年解了手出来,只觉轻风中香气沁民气脾,不由得走得慢了些,叹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若日日都能这般无忧无虑多好。”
韩嫣为人开阔,并不计算这些,嘻嘻一笑道:“针线不做也罢了,前些日子我母亲看了你做的诗,又把我唤去训了几句。想来我结识你们两个,竟是给本身找费事的。”
方走到门口,绮年便见韩嫣身边的两个丫头晴书晴画,冷玉如的丫头听香,都在门外守着呢,便也将如燕如鹂留下,本身进了房去。
绮年摇了摇手:“这事你还是不要管了,别再惹上甚么事倒是费事。”
绮年眉头一皱。西山寺春秋二季来上香的多是大族女眷,虽说和尚是削发人,也不好与太太女人们多见。是以每逢此时,寺中和尚均极谨慎,多是大哥衲人或年幼沙弥指导知客,似这等丁壮和尚倒是从不朝相的。
固然对吴氏说是在寺中上香时空马车惊了,吴氏也少不得后怕。绮年将手缩在袖子里,只说累了,遮讳饰掩回了房自去上药。幸而伤处并不较着,这事总算遮畴昔不提。
如燕爬上车来,将两件东西递给绮年,倒是一支玄色弩箭与一枚银色菱形镖。绮年拈起那菱镖看了看,道:“甚么马惊了,这东西扎在马身上,不惊才怪。”
韩嫣扬眉道:“怕他何为!不管何事,你尽管说与我们,我们必帮着你的。”
韩嫣和冷玉如都骇得不轻,待绮年在马车上坐定了,高低检视确切并未曾撞得头破血流,这才双双松了口气。韩嫣双手握在心口处长叹了口气:“菩萨保佑,可吓死我了。这马怎的俄然就惊了?”
韩嫣看她说得慎重,也只好承诺了,用马车一向将绮年送回家中。
绮年摆手止住世人慌乱,本身上了韩家马车。这会那股后怕劲儿已经畴昔,脑筋也复苏多了,活动一动手脚也并无甚么大不适,只是肩膀疼罢了:“别闹得尽人皆知的,又吓着我娘。我只撞到了肩膀,皮肉伤罢了。”又叮咛道,“归去太太如果晓得了,我只找你们!”
冷玉如本倚着桌子坐着,见绮年施礼,方才渐渐站起来避开,也道:“不过举手之劳,何必这般见外。”
韩嫣本是韩同知独女,不免娇养几分,又生性侠气,诗书均好,只是没耐烦做女红之类,经常被韩太太怒斥。只是训过了,勉强做几针,他日仍然仍旧,韩太太也是无法。
如燕欲待要说女人自寻烦恼,想起周家三房胶葛不休,那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来。主仆二人相视半晌,不约而同都叹了口气。
绮年扶着她手越走越快,低声道:“那和另有些古怪,怕不是善类,我们快些离了这处所稳妥。”那和尚耳朵后的疤俄然消逝,仿佛是被甚么东西遮没了,莫非底子不是和尚,只是头上戴了个假头套,才会将疤遮了一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