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园感觉此人的确太天真,俄然有了些恨铁不成钢的烦躁:“本来两贯钱的布,姓周的花三贯钱买走,让那店家开个十贯的便条,换你是店家,你干不干?”
柴进听了她的话,倒是一脸茫然:“诶?每人每月的进项普通多啊,哪有谁多谁少的辨别?让我看看,上个月……”
普通多!潘小园的确不敢信赖本身的耳朵。山上有人专爱掳掠,有人连武功都不会,每月的进项能普通多?
柴进的平常,就是坐在他那新奇而偏僻的耳房里,等着梁山大小人等前来报账、支钱。
平心而论,她不太看得上这类“劫富济贫”。但梁山泊四周本来当场势险恶、盗匪出没,处所官府向来不作为,就算没有梁山豪杰占有,占道剪径的李鬼们也不会少。反倒是梁山有构造有规律,钱抢到了,多数也会留人道命,不会做绝。换个角度看来,实在就是变相的收个庇护费。
潘小园赶紧也见了礼。将夫人请出来陪坐,天然也是为了礼节着想,不便伶仃面见女客。想得太殷勤,潘小园的确有点受之有愧。
朱仝说着说着,咬牙切齿,鼻子发酸,一滴泪滑到髯毛尖尖。不消说柴进也明白,这又是一个被肇事李大哥坑上山的。详细过程如何,梁山世人不甚了然,宋江也是讳莫如深。但柴进心知肚明,因为他也算是直接参与了这件事——当然厥后,他本身也转眼被李逵坑了个惨,算是一报还一报。
他节制住抱怨的打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些典范事例。说到一半,还不忘重视到潘娘子面前的茶凉了,命人换了一盏,又让人端来四色茶果子,最后又嫌天热,让董蜈蚣转到前面去扇扇子。
潘小园指着桌子上的砚台,朝董蜈蚣使个眼色。新收的小弟便非常殷勤地挽起袖子给她磨墨。潘小园抓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个“一”,前面跟着大大的“贪污”两个字。然后换一行,写个“二”。
更出乎她料想的是,柴进竟然亲迎在阶,躬身唱喏,茶酒俱献,一整套非常正式的待客礼节,将她引进屋来。
柴进想起旧事,心有戚戚焉,叹口气,大笔一挥,还分外多给朱仝批了五十贯。
就算他把问出的代价记在纸上,比方一饼丝萝玫瑰香代价多少,比及下次,那周老三报备的票据上,却换成了一瓶白檀蔷薇露,如此层出不穷花腔创新,就算是经历最丰富的大内总管,怕是也应接不暇,何况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柴进?
再说,一个个题目的本源也不丢脸出来。她见柴进刚停了一段话,就从速甩出一句心中憋闷好久的宣言:“阿谁周老三有题目,虚报账单,贪了太多!买匹布如何能用十贯钱!柴大官人你……你可不是用心放过他的吧?”
打劫得来的财物当然不能按劳分派,不然以梁山世人的武力值不同,分分钟就会进入一个贫富差异极大的万恶本钱主义社会:科班出身的林冲杨志等人能够每天吃香喝辣,而不入流的白胜杜迁宋万,怕是几个月也见不到一文钱。更别提山上的诸多文职职员:首席财务官柴进、账房蒋敬、铁匠汤隆、裁缝侯健、酿酒的朱富、笔杆子萧让、专门卖力整治筵席的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