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的光芒溢出,因天还大亮,只在珠身四周浅浅一层。可想而知,到夜间,是多么光彩四溢的风采。如此代价连城之宝,与濮阳而言,也只因它恰能为卫秀所用而显贵重。
濮阳将这设法一说,又道:“我那另有两颗,成色不及此珠,勉强也能用了,转头令人一并送来。”
虽有她拖着,但拖不得太久,羌戎之事,关乎国政,更是迟延不得,陛下早一日见卫秀便早一日放心,濮阳若再对付,只怕陛下便会直接下诏。
书房门浅掩着,濮阳站定,谨慎地贴到狭小的一道门缝上,朝里望去,只见卫秀坐于书案后,正执书而阅,书房侧面的窗开着,不时穿入一缕冷风,卫秀脸侧的鬓发微微地拂动。她坐得端着,将书柬看得出神,仿佛并未发觉有人在门外偷看。
按理,天然是没有的,当时她们乃至连一面都未见过,可听卫秀言语,她便忍不住这般想起来。这些都已无解,但每发明一个偶合,卫秀在她心中的分量便会更重一分。上一世清楚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可重来以后,再去回想,竟发觉在她不晓得的时候,先生仿佛出于甚么启事,将本身与她紧密深切地胶葛在一处。
“无功不受禄,怎好得殿下如此厚赐。”卫秀笑意和顺,不轻不重地给了枚软钉子。
她走入门去,行动凝重,神采端方,在院中稍稍一站,便绕过了正堂,往书房去。
卫秀对上她的目光,神采间不为所动,视野再下移,看到公主的肩上积了几朵杨花,她下认识地欲替她掸去,右手还未伸出,便被左手死死地握住。
清风起,不知不觉间,又站了好久,濮阳叹了口气,总不能因先生活力,便一向避而不见。
“你用着尝尝,倘若当真不好,再还我便是。”约莫是见卫秀始终不置一词,濮阳也不敢逼得过分,软下声来,和顺劝着,一面说,一面还将锦盒打了开去。
濮阳面上一丝笑意也无,她俄然想到,如果上一世,她不死,她与先生,会如何结束?这一世偶合太多,很多事皆模糊有指向将来一些事的陈迹。比方卫秀方才所言,便让濮阳想到,宿世先生选萧德文,可有她的原因在?
揣着随珠回府,濮阳便欲往卫秀处与她商讨,走到小院门前,濮阳心有惴惴。
可濮阳总不肯养虎为患。此生已有很多事都分歧,倘若萧德文之凶险也变本加厉,难于节制,这本该苦涩的果,便成了苦果了。
说罢,便将锦盒置于案上,将礼送得不容回绝。
濮阳也是一笑,眉宇间皆是了然与聪明。
内里传来一声卫秀的应对。濮阳便排闼而入。
见入门来的是她,卫秀面上僵了一下,随即便是弯身施礼:“不知殿下此来何事?”
“此子不凡,善忍,善谋,一旦他掌权,怕不会比诸王好多少。”濮阳直言道。
濮阳便将锦盒献出:“我得一随珠,成色属上乘,欲赠先生。”
房中,卫秀将书柬放了下来,濮阳见此,忙站定叩门。
话已至此,便是不容变动,珠子是送不出去了,濮阳黯然,她抿了抿唇,昂首看了卫秀一眼,眼中尽是无法与情义。
濮阳与卫秀合计过,立皇孙路便坦了,而皇孙当中,萧德文最为适合,一来,他无父,二来他居长,三便是他不蠢,也有野心。
院内空无一人,门舍紧闭,沉寂无声,唯有杨花,漫天飞舞。本日濮阳,恰是轻裳浅妆,若能行走淡淡飞絮间,该是满园□□当中一抹最为亮眼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