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知无不言:“在的,本已要走了,御史大夫俄然求见。”
卫秀睡眼迷蒙地醒来,伸手拉住她的衣角,含混道:“七娘……”
夜色逐步侵染,白天的亮光皆已褪尽。园中宫灯盏盏,一处是明,一处是暗。
濮阳心软:“可感觉难受?”
入得内殿,濮阳欲替她宽衣,卫秀道:“我本身来。”
三月初四是个很好的日子,寒意散去,盛暑未至,夜色却格外诱人,她们每年这时总在月下,置一案称不上奢糜的筵席,她喝酒,阿秀端一杯净水,或观星,或望月,相互依偎,沉湎于充满柔情的夜色当中。
卫秀仿佛怔了一下,但她还是安静道:“那我去后殿等你。”
卫秀又是一笑:“你如何不问?你灌醉我,总不是为着风趣罢?还是你要做些甚么?”
濮阳望向殿门处,看清来人,她面上一笑,起家走畴昔,口中还体贴问道:“你怎来了?”
宫人不知她为何有此问,还是恭恭敬敬地答了:“是。”
“陛下还在?”卫秀随口问道。
直到华灯初上,濮阳方从梦中醒来。她身上一丝未着,依偎在卫秀怀中。卫秀睡得正沉,青丝狼藉,容颜半遮,呼吸一下一下的,绵长而恬然。
“七娘。”卫秀脱下衣袍,只余了中衣。
濮阳转头,卫秀看着她,双唇微微启开:“七娘,但是我让你不放心,故而你要灌醉了我来摸索?”
柳大夫还持弯身作揖之姿,濮阳打起精力来,先将他打发了:“崇文馆素重贤才,柳四如有才调,断无拒其于门外之理。让他自去,请学士考校就是。”
仍旧是濮阳要她做甚么,她便甚么。
柳大夫欣喜一拜,方难掩忧色地退下。
濮阳也道:“卿若无事,便退下吧。”
濮阳的心揪了一下,又松开。想这个,实在没成心义。阿秀喜好她,又或不喜好她,她都不会罢休,阿秀喜好她,她自是甜美,阿秀若不喜好她,她也会假装不晓得,然后因她小小的靠近而感觉甜美。
濮阳便感觉非常甜美,珍惜地抱了她,好让她靠得舒畅一些。
她略一思考,便令宫人推她往宣德殿去。这个时候,七娘也当要归去了,她畴昔,她们恰能同业。
濮阳回身躺回她身边,卫秀靠到她身上,还是睡意惺忪。濮阳将她狼藉的发丝悄悄扒开,柔声道:“还困就再睡会儿。我去令人备些吃食。”她们睡过了晚膳,眼下只怕已不早了。
卫秀答了濮阳:“路过此处,便来看看。”又笑与他道,“柳卿免礼。”
“陛下,臣之子昨日伏听陛下教诲,深知本身不敷,欲入崇文馆,跟从张子学习诗赋,还望陛下恩准。”
后殿是濮阳常日歇息之所,偶然中午,她来不及归去,便会在此处小憩半晌。
卫秀便是一笑:“那我们归去。”
濮阳咬了下唇,点了点头:“好了。”
这该当是本日最后一桩事了。濮阳摆了摆手,欲令他退下。柳大夫却不动,反上前半步,抬袖施礼,欲再开口,殿门俄然开了。
傍晚,卫秀从宫外返来,经宣德殿,她看了看天气,金乌西坠,朝霞遍空,时候已不早。
卫秀略显猎奇道:“何例?”
卫秀便去了。
濮阳有些悔怨了,阿秀身子弱,这两年好不轻易养得好些了,何必又如许折腾她。她倒了杯温水来,喂她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