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她还未开口,卫秀便让她走,问也不问一句。
宴饮肇端,便有很多俊才聚到卫秀身边,向她请教。
濮阳面上犹带笑意,将铜镜递与宫人,随口问道:“慌仓猝忙,有何大事?”
濮阳入得门来,悄悄走到她身后,立足抚玩好久。
濮阳也与他颜面,饮下半盏。
濮阳忙望向卫秀,神采为可贵很,卫秀手中还握着眉笔,闻此,淡淡一笑,瞥了濮阳一眼,将眉笔放回妆台:“闲事要紧,陛下且去。”
濮阳哪耐烦听他干脆,心机早飞到卫秀那处去了。
宴设于园池,绿草连绵,树木峥嵘,池水随清风微漾,一派娟秀之色。御座前不远处,一大臣见天子表情颇愉悦,端起酒爵,携子上前。
丞相低头沮丧地走了。
早朝散后,濮阳便独自回后宫,卫秀正于庭中作画。
殿中突然无声。
卫秀叹了口气,摇了点头,招手命宫娥来,将笔墨收起,本身则与濮阳一道往殿中去。
濮阳一心一意地盯着美色:“无人可及。”
本日春光大好,正可入画,她便令人摆开画布,欲形貌春、色。
濮阳悄悄皱眉,回过甚来,不动声色:“赐酒。”
濮阳见他出殿,也跟着低头沮丧起来,闷闷不乐地归去寻卫秀。
濮阳望着卫秀的清秀面庞,如在心中开出了一朵花。
濮阳本是要解释,她从未与臣下提过侍君,她有卫秀,已是三生有幸,又岂会去想旁人。可一句迎侍君入宫,好似已择定了人选,只等将那人归入宫中了。
周琛一脸失魂落魄,又殷勤地欲替卫秀将酒盏满上,濮阳蹙了下眉,便见卫秀与他说了甚么,他倾壶的行动一顿,摇了点头,还欲相劝。
御史大夫笑意连连,柳四亦显出笑意,又上前半步,举杯上寿。
濮阳便想到方才,卫秀毫不在乎的模样,真不知她生醋,会是甚么模样。
濮阳则在另一端,与大臣们谈笑。她不时留意卫秀那头,见她面有笑意,也跟着弯了弯唇。
御史大夫忙道:“恰是犬子,家中行四。”又侧身令身先人上前。
濮阳便悄悄瞧卫秀一眼,卫秀平静自如,仿佛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濮阳深知,以阿秀之智,以她们之情深,阿秀定是晓得,她决然不会承诺大臣所请,所谓侍君也只会存在大臣们口中罢了。
卫秀则又去解她那台残局。
身后内侍提壶上前。
濮阳怎肯松口,对付了丞相几句。丞相毕竟男人,怎好与濮阳说得太明白,可模糊晦晦说不到点上,濮阳又在兴趣全无,说了几句,便说不下去。
秦坤弯身行了一礼,望了卫秀一眼,眼中显出些难色,口中却已道来:“陛下,丞相觐见。”
卫秀专注画上,以线勾画,以色晕染,庭中之春像被原封不动地搬到绢上,活泼到了极致。
宫人们皆在笑。卫秀取过眉笔,凑到濮阳身前,在她眉上细细形貌。濮阳一动不动,卫秀与她靠得极近,近到呼吸几可融会。眉笔在眉上滑过,如清风拂过丝绸所制的帷帐,轻柔绵软。
她们之间,此生都不会有第三人插手。
濮阳想了想,倘若阿秀是天子,大臣们三番五次,欲往她身边添人……濮阳怒意大盛,不止怒,且还酸,仿佛灌下整坛老醋普通。酸得心都要化了。
丞相见天子容色松动,似是有所意动,当即精力大振,忙要乘胜追击,再劝几句,便见陛下摇了点头,道:“此事不必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