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既然已经成了仙,嗯,切当地说是成了超人,我们这位大宋官家就感觉人间宫室太憋屈了,想要弄一座传说中的神仙之家。”郭京耸了耸肩膀苦笑说,“……并且,这回下的订单不是一座,而是两座——另有一名自号道君天子的太上皇,也盼着要在有生之年过一过神仙日子呐……”
——直到现在,宋徽宗赵佶才终究体味到了,昔年唐明皇李隆基在安史之乱当中被逼退位的表情。
此时正值第一次汴梁保卫战期间,宋钦宗就算是再如何庸碌,也明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事理。只要粮草充足,即便是宋军打不过也能够死守,与仇敌构成对峙的局势,不竭袭扰仇敌,减缓正面疆场的压力。恰好宋徽宗却在东南堵截了汴梁的后勤供应线,仿佛另有重新即位跟儿子争夺皇位的心机……因而,宋钦宗顿时慌了手脚,只得跟金军签订了屈辱的城下之盟,费钱贿赂他们退兵。而接下来渡河反击的宋军,也不得不在粮饷匮乏的环境下开赴河北疆场,没走多远就士气暴跌到谷底,临阵对战之时天然一触即溃。
因而,人们看着延福宫后的寿山艮岳日渐高起,心中却在推算着这座用民脂民膏垒起的山石苑囿,甚么时候会倾圮下来……道君天子看厌了金碧光辉的宫舍,却爱上了江南的故乡风情,命令在艮岳山中放养了禽兽无数。每日晨昏深夜。四周的住民都能听到艮岳中鸟兽夜啼阵阵,狐狸和夜枭的声音在都城上空飘零,不管官宦布衣皆感觉此乃不详之兆——几近是一语成谶,艮岳建成不过两载,贪婪蛮横的金人终究撕破了墨迹未干的盟约,悍然犯境。固然此中倒置几次、收留旧辽逃人的大宋君臣给了他们最好的借口,但大家皆知,就算没有来由,那些北方的豺狼,又哪会放着衰弱却又肥腴的南朝而不垂涎欲滴呢?
但是,比唐明皇更加不幸的是,方才被圈禁到龙德宫不久,宋徽宗又迎来了金军的第二次围城。
——从他被押进龙德宫的那一刻开端,大宋的存亡和安危就已经跟他没有了干系。
但说到底,这统统惨痛的了局,还不是他本身造的孽?
而他逃窜的恶名,更是让汴梁百姓心寒不已——没有谁喜好一个弃城出走的逃窜天子!
为甚么宋徽宗在远避江南以后,又要再次回到汴梁呢?
此时现在,他名为太上皇,实则却成了儿子赵桓的囚徒,被圈禁在龙德宫里,再也看不到内里的花花天下,只能无法地瞻仰着高墙中的四角天空,从宫人侍卫嘴里漏出的只字片语,来晓得天下的世事情幻。
北伐就北伐吧,如果此克服了也罢了,能够夺回燕云十六州的汉家故乡,没人会以为是好事。可因为朝廷的一通长途瞎批示,十余万设备精美的大宋北伐军,却接连两次被万余离心离德的契丹残兵等闲击溃,让全天下都看了笑话。最后只得捏着鼻子倾尽腰包,费钱从女真人那边买回了燕都城。
但是,这一次他已经身陷囚笼,没法再跑到江南去遁藏兵祸了。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朕一辈子修道敬神,极尽虔诚,都没能动机通达,获得神仙垂顾。而我那不孝子却寻得了机遇,竟然已经得道成仙了?真是彼苍无眼啊!!来人啊!我要见我那成了仙的皇儿!既然有这等被真仙点化的机遇,如何也没想到要来奉告他的老父亲!真是不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