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睇着殿外正挂灯笼的寺人，小妹才真正认识到又是一年了。
云歌点头：“听爹爹说，东北边的夏季极其冷，冷得能把人耳朵冻掉，那边的孩子夏季时，喜好坐在簸箕内里从冰坡上滑下。我听到后，嚷嚷着也要玩，有一年我过生日时，爹爹就给我做了这个。我当时就想着，可惜你……”
小妹一边走一边玩，非常随便，两个宫女看她表情非常好，赔着笑容谨慎地问：“本日白日，娘娘都和宣室殿的阿谁宫女做了甚么？”
安静地看着身材不受本身节制的坠落，时而快速、时而俄然转弯、时而慢速。
云歌忙扶着她坐下，“别怕，两边都有雕栏，只要谨慎些，不会摔着的。”
刘弗陵来后，四周的寺人和宫女如遇秋风，一个个都成了光杆子树，站得笔挺，身上没一处不端方，刘弗陵一走，一个个又如枯木逢春，全活了过来，跃跃欲试地看着“冰飞龙”，想上去玩一把。
月色洁白，清辉洒满沧河。
没有叫声，也没有笑声，只要沉默而甜美的笑容。
她命侍女捧来妆盒。
小妹“啊”地惊叫着，沿着砌好的龙身缓慢滑下，她的惊叫声，伴着云歌的大笑声在沧河上荡开。
刘弗陵盯了她一眼，看着冰面上的飞龙没有说话，云歌凑到他身边，小声说：“我晓得你实在也很想晓得是甚么滋味，但是堂堂一国天子如何能玩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在这么多寺人宫女面前，如何能失了威仪呢？我们早晨叫了小妹，偷偷来玩。”
从小妹的角度看去，他们好似坐在玉轮中。
云歌轻声说：“我们仿佛神仙。”她指着远处宫殿中模糊约约的灯光，“那边是尘凡人间，那边的事情和我们都没有干系。”刘弗陵顺着云歌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些灯光，“彻夜，那边的事情是和我们没有干系。”
小妹惊骇惊骇中，却辩白不出那么多，只是闭着眼睛惊叫。
云歌走到刘弗陵身侧，笑问：“你要不要玩？很好玩的。”
两人的默契和安闲舒畅非言语能描画。
上官小妹怔怔看着云歌，内心脑里都是空茫茫一片，有不晓得如何办的怅惘，可另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好似在叫声中把统统都临时丢掉了，丢了她的身份，丢了她的家势，丢了父亲、祖父、外祖父的教诲，她现在只是一个被云歌欺负和戏弄了的小女人。
刘弗陵未置可否，云歌只当他承诺了。
上官小妹站在云歌身侧，看着世人大喊小叫地嬉闹。每小我在缓慢滑下的顷刻，或惊叫，或大笑，都似健忘了他们的身份，健忘了这里是皇宫，都只能任由身材的本能感受揭示。
小妹拼了命地尖叫，感觉她这平生从没有叫过这么大声，好似把她在椒房殿内多年的压抑都宣泄了出来。
小妹已经滑到龙尾绝顶，坐到了冰面上，可她还是闭着眼睛，双手紧紧握成拳，抬头对着天，满面泪水地尖叫。
但是起码，这一次的坠落，她能够叫，她能够把她的惊骇、惊骇、苍茫、无助都叫出来，把她的哀痛、她的气愤、她的仇恨都叫出来。
小妹身上的力量顷刻间全数消逝，用力甩脱云歌的手，身子悄悄地抖着。
不料云歌看了她一瞬，忽地拍了拍心口，呼出一口气，笑着说：“好险！好险！小妹，多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