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接过一看,一本是御史叶兰梦的《慎处纳降疏》,一本是巡边御史姚继可的弹章。
吴兑刚见礼辞去,书办来禀:“高阁老,中城巡城御史王篆带兵马司逻卒前去长安街弹压,监生见状,一哄而散。”
高拱点头,寂然道:“我本意,欲先封贡,再遣还把汉那吉,一时而举,于国体尤其光大。但几次思之,民气分歧,恐旷日耐久,内生他变,翻为不美。倒是能够先允准遣还把汉……”
“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喔呀!这不成!”高拱连连点头,“科道乃皇上的耳目风纪之司,言论地点,又是监察当局的,安得置于当局节制之下?岂不有堵塞言路之忧?”他摆手道,“叔大,此法不成行之!”
“与北虏言和者,卖民贼也!”
斯须,吴兑急仓促小跑着进了朝房,高拱不待他见礼毕,拿起王崇古的奏本,道:“宣大的奏本,批兵部题覆。你知会大司马,就说我说的,先准遣返把汉那吉,他事另议。”见吴兑点头,又道,“别磨磨蹭蹭的,要快些办!”
“呵呵,非也!”张居正奥秘一笑,“乃替玄翁计。”
“一派胡言!”高拱厉声道,“虏酋拥众近边者,以索孙故也。朝廷对宣大纳降的奏本未能及时批复,明诏未颁,处罚定见不明,老俺心有疑虑,不肯退兵,今诏命巳下,督抚方在处罚,老俺若闻朝廷授把汉那吉官位,当自退兵。”
高拱早已思虑伏贴,吏部接到姚继可弹章,他并未批交司属,而是亲身拟稿:
“考成法?”高拱一脸猜疑,“这是个甚样体例?”
“君泽,王崇古奏请封贡、遣送把汉那吉的奏本,我不是已交代你了,何故兵部迄未题覆?”高拱不悦地问。
“考成法!”张居正以果断的语气道,又解释说,“此法要义是内阁稽查科道,科道稽查部院,部院堂上官稽查属官。简而言之,科道要对内阁卖力!如此,内阁驾乎部院与科道之上,部院衙门不敢懒惰,科道亦不敢猖獗,岂不一举两得?”
“掌控科道?”高拱不解,点头道,“皇上都拿他们没体例,遑论内阁?”
“玄翁,快到中堂去吧,出岔子了!”张居正在门外焦心肠说。
张居正慎重道:“行考成法!”
“你听听。”李春芳已听到了街上的喊叫声,向外一指道。
“添乱!”高拱一顿脚,“传令兵马司,速遣散!”书办领命刚要走,高拱又道,“晓谕监生,有何建言,可推3、五人到本阁部朝房陈情。”说罢,又叫来书办,叮咛道,“你去,叫兵部职方司郎中吴兑来见。”又烦躁地一扬手,“叔大、子维,不议了,各自忙去吧。”
高拱仰靠在椅背上,喟叹一声:“他们倒是好聚好散,可这一闹,民气大乱,办事更难咯!”
张居正劝道:“玄翁,宣大的奏本,迟些题覆也好。目下科道怨气甚重,刚处罚了叶兰梦,又采纳姚继可的弹章,再题覆宣大的奏本,给人以与科道较量的印象,万一惹他们一窝蜂冲来,皇上也难以抵挡。”又转向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吴兑,“君泽先归去,上紧把姚继可弹章先题覆了。受弹劾的边臣没法履职,万一有事,谁负其责?”
打儿汉首级哥谒见王崇古、方逢时后,两边已就执送叛人、归还把汉那吉一事商妥,俺答汗遂上了一道要求入贡的禀帖,王崇古与方逢时随即联名上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