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一行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乌黑隧道里缓慢进步。
陈*元达脚下疾走，面上暴露思考的神采，半晌后俄然问道：“石君侯可晓得孔夫子？”
说着，他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一个胡涂的新蔡王所作所为，便是十个刘琨也难以弥补。而大晋君臣中的jiān佞小人、无能之辈……岂止以百千万计？这百千万人仿佛百千万只虫蚁，在他们啮咬之下，大晋固然看似庞然大物，实在早就已经腐朽，就如面前这扇木门……”
石勒点头：“一定尽是如此……如晋阳刘刺史，就不愧是大晋柱石。其部下也多有忠臣良将。”
说到这里，世人才发明这条隧道本来已到了绝顶，一座黑沉沉的木门紧密闭合，将前路截断。
晋阳大战的失利，对匈奴汉国来讲是庞大的热诚。石勒毫无顾忌地如此一说，陈*元达只觉胸口一阵憋闷，他仔细心细地看看石勒，才肯定他只是信口而言，并非成心调侃。顿了顿，陈*元达微微点头道：“石君侯所言不错，大晋虽得国不正，但毕竟占有天下数十载，士民亿兆；其文臣武将当中，终有英杰出。但是如刘琨之辈，究竟能有多少呢？石君侯也曾纵横大河南北，萍踪遍及冀、兖、豫、司等大州，以石君侯所见所闻，可曾见过第二个刘琨？”
陈*元达呵呵一笑，走了几步，又道：“实在不必疑虑，更不必严峻。大晋必亡，眼下不过是昏君残朝的病笃挣扎罢了。”
“邺城为天下所重，一地得失，足以撬动天下局势。而其以是雄踞河北，依托的乃是三台之固。”陈*元达手抚须髯浅笑道：“现在，我军经密道直抵三台之下，晋人近在天涯，全无防备；除了三台以外，邺城各处武备松弛，唾手可得。邺城以内，另有我数年来分批调派的密谍十五人、招揽的晋军队主以上军官二十一人。这些人都已提早行动，漫衍在司马门以内的各处紧急地点，随时呼应。大将军进兵之时，若遇臂缠白绢者，尽可托之用之。”
陈*元达叹道：“儒学不彰，则世风废弛、民气沦丧。吾观大晋，宗室诸王野心勃勃，觊觎大位；朝堂衮衮诸公蝇营轻易，只擅于压榨百姓；将士唯求苟全xìng命，全有为国效死之心；门阀世家与时推迁，只谋一家一姓的好处……如许的王朝亘古以来未有，其鼎祚若连绵悠长，是无天理也。故而，自汉王起兵以来，所到之处如摧枯拉朽！”
他终究还是被陈*元达所说动，分开了冬眠数月的黄泽。花了几天时候调集数千凶悍胡匪，筹办与大晋决一死战。将要策动之时，却听陈*元达提及竟有如此一条密道可用，真是又惊又喜，现在已然等不及厮杀了。
汲桑轻喝一声：“止步！”身后千百名兵士同时停下脚步，脚掌跺地之声汇成一声闷响，回荡在蜿蜒的隧道当中。
这些人排成一列纵队，每隔五人持一松明火把照亮，敏捷行进。扭捏的火光下，映照出他们剽悍的面庞、健旺的行动，另有偶尔闪烁的甲胄兵器反光。他们整齐齐截的脚步声伴跟着隧道内氛围急剧活动的啸叫声响起，偶尔有隧道穹顶的土块被震得落下来，溅起大团的烟尘。但他们的进步速率涓滴不是以而减慢，乃至没有任何人表示惊骇或惊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