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边幅清矍的中年文官快步趋前,将案几上的卷牍撤下,转而铺上一幅极大的舆图。眼看帐中稍显暗淡,他又点起两座烛台,悄悄安排在案几的摆布。
贺图延回声答道:“并州刺史刘琨已然出兵。他亲率晋军主力万余,沿昭馀祁西侧缓慢南下;现在该当已过平陶,将渡汾水,呼延颢将军所部即将与其打仗。晋军前锋游骑超出我军前部,在兹氏至中阳一带频繁活动。末将所部逻骑与其多次比武,丧失大略相称。别的,在中都、京陵一线,有晋军偏师千余人与羯人石勒带领的兵力对峙。”
而与这片厮杀斗争的疆场构成光鲜对比的,是间隔介休城以西三十里之处。
“报,晋人在城墙掘有暗门,那持戟将军率懦夫一百自暗门凸起,十荡十决,燃烧云梯三十余座,我军猝不及防,死伤惨痛!”
遵循最好的筹算,匈奴雄师该当仰仗兵力上的上风速战持久,以呼延晏一起攻取计谋要地介休,以乔晞、呼延颢二将各另一军北上,而刘渊自领主力雄师策应,按照局势生长投入作战,一举击破刘琨政权。可谁知刘越石麾下的晋阳甲士数虽少,竟然英勇善战到这类境地,乃至于数万雄师受阻于戋戋一个介休!
“报,武牙大将军刘钦集结长矛手千余,层层包抄持戟敌将。敌将大喊酣斗,横戟上马而战,瞬息间斩断长矛百余,砍杀将佐军卒不计其数!刘大将军几被其飞戟所伤,有力再战,只得纵他杀回城中!”
刘景仓猝出列拜倒,也不说话,只是连连叩首。额头碰在空中,收回咚咚的声音。他是匈奴族中十六位具有王号的大酋之一,更有驰骋疆场、所向披靡的豪勇,故此在汉国建立时,受封为灭晋大将军的高位;虽曾在晋阳受挫于刘琨,于其威名并无大损。可这般人物,在刘渊面前却仿佛喽啰普通。
刘渊走动几个来回,肝火渐息,忽地留步叹道:“晋人当中,豪杰何其多也!”
“报,晋人有一将,持双铁戟,与刘钦大将军比武。此人极其勇猛,刘大将军守势稍挫,受创不退,意气弥厉!”
大晋固然国势江河rì下,可毕竟是正统;即使屡遭波折,比拟于匈奴仍旧是个庞然大物般的敌手。三年以来,匈奴四周反击,可兵马一退,晋军就卷土重来,总也拿不下一块国土。客岁暮秋总算击败司马腾全取并州,但是刚拿到手里还没捂热,就被那刘琨率奇兵从上党偷越,一战夺回了并州北部,真是叫人愤恨之极。
“贺图延!”
刘渊低下头看了看跪伏在他脚边的刘景,怫然道:“别趴着了,你带三千人马去援助呼延晏,给我当真地打!”
这文官乃是匈奴汉国黄门侍郎陈*元达,其人深受汉王信赖,官位虽不极高,却主掌着庞大的密谍收集、参与重重奥机密务,绝非平常朝臣可比也。而他身为堂堂黄门侍郎,竟然亲身做这些份属仆人所为之事,众将内心都清楚,大单于接着要说的事情必定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