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对军功的犒赏一贯丰富,章家父子此次获得的犒赏计黄金一百五十两,白银一千三百两。若遵循官方一两黄金兑四两白银的比率,这便是将近两千的银子,但现在市道上金少银多,私底下一两黄金能兑到八两乃至十两白银,因此终究这笔犒赏天然分量更重。倘若平常武官人家,这点钱娶媳嫁女就都够了,可现在章晗毕竟是要嫁入赵王府。章锋在外头驰驱了数日,返来以后常常阴沉着脸。
章锋点点头站起家来,但临到门口时却转头看了章晗一眼,见其低垂着头,脸上那红晕却久久没有退去,他却俄然不晓得内心是甚么滋味。好轻易把女儿从张家顾家人那边抢返来,这就要拱手让给别人了?都说女大不中留,这话还真是……一点不假!
那些粗笨的木器家什,乃至于衾被枕褥、幔帐挂帘、四时衣裳等等,虽则购置起来破钞不菲,但老是还稀有的,头面金饰宫中送来的聘礼装盒就已经很面子了,可那些书画瓷器古玩倒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固然畴前亲王娶妃的时候,也有出身平常的王妃仅仅是在宫中聘礼以外极少加上一二十抬当作嫁奁发送畴昔,但据他所知,那样的几近很少能在王府中站得住脚。可若真的倾家荡产嫁女,转头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过分虐待了人家,他也过意不去。
听父亲满脸赧颜地诉说着这些天攒妆的颠末,章晗虽是悄悄听着,但心底却非常不是滋味。比及父亲发狠似的说非论如何,也会让她体面子面风风景光出嫁,她终究忍不住伸脱手去,紧紧握住了父亲那尽是老茧的手。
“爹,您想得太多了。”晓得父亲是体贴则乱,章晗便笑道,“就算我们家再竭尽所能,也不能和定远侯家比拟,既然如此,那就一开端便不要去想别人是如何个预备嫁妆,只要我们本身经心就行了。她傲气也好,暖和也罢,只要我待之以礼,谁说闲话我也不怕。爹,女儿在张家在顾家住了这么久,这点宠辱不惊的心性还是有的。更何况,世子爷不是那样的人,怎会看重这些身外之物?以是,您和大哥此次的犒赏中,拿出八百两银子替我备办嫁奁便够了,如有人笑话,那就由得他们去!”
“到底是你的心机,你大哥就是一股脑儿把东西搬出去就行了!”
因此,此时现在邻近中午,他站在第三进院子的穿堂前,竟是在大太阳底下流移了好一会儿方才出来。恰好正房门口芳草端着一盆洗脸水出来泼在暗沟里,一见他便仓猝迎上前来,因笑道:“老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