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庙门来,如生昂首望着闪动夜空,吐出胸中一口郁气,俄然回身向杜家田庄走去。
她母切出身汉中大族沈家,与父亲杜二老爷豪情不谐。她六岁那年外祖父家被周朝末帝抄家灭族,沈氏也遽然归天。父亲恨屋及乌,便将她扔在了嵩山脚下的庄子上。
“还请杜公子指教。”
闻听此人乃是孤儿,从小长在少林寺,不知为何投奔了陈元泰,才有了那一世的赫赫军功、繁华繁华。
反正已是死过一次的人,莫非还怕么?只不过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如生擦了把眼泪,慎重地向方丈磕了三个头,拿起那封信便要回身拜别。
长相忆……既然情深如许,为何又将我扔在梵刹?
方丈笑着摇了点头:“你的事我早有安排。你且细想,为何合寺僧众,我只遣了你去嵩阳书院修习诸子文籍?”
如生放下心来,正要自请去戒律院受罚,却又听方丈缓缓说道:“如生,你自幼在寺里长大,现在已有一十五年。你多次请受具足戒,我却都没有允准,可知是何原因?”
“师父,”一脚已跨出禅房,如生又回转出去,游移着说道,“了解数年,我竟不知杜家蜜斯是女子……此番固然是救她于危难,可毕竟给她惹了大祸……求师父救救她的性命!”
我孑然一身,别无他物。送你玉佩,愿你此生安康喜乐,如有缘……再相会。
杜明心盘腿坐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砖缝入迷。
看着崔嬷嬷脸上慈爱的笑容,杜明心还是愿意肠址了点头。崔嬷嬷是沈氏的乳娘,临死前沈氏又将女儿拜托给她。如果到了连崔嬷嬷都信不得的地步,杜明心轻笑一声,那本身大抵甘愿一死了之吧。
她觉得老天给了本身一次机遇,上辈子不明不白被毒死,这辈子总要找出来个说法。岂料宿世好歹还活到十六岁,此生只熬到十三岁便又要去了吗?
“女人,来把药喝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端了碗黑乎乎的汤药出去,“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把身子养好,不然做甚么也是白搭。”
他浅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方丈摇了点头,微浅笑道:“不,你做得很对。和尚习武,原为护法强身,可若不能锄强扶弱,那也算不得是佛法正道。我少林乃千年禅宗祖庭,不是几个朝廷鹰犬能撼动得了的。”
方丈看着面前的少年,眼神清澈却带着牵挂,心中不由感慨,情这一字,穷尽平生,能参透的人又有几个呢?
“何故见得?”
崔嬷嬷赶紧笑道:“是老奴犯了忌讳,这就是碗煮得浓浓的红糖水,不信您喝喝看?”
为体味开宿世的仇怨和迷惑,五年来杜明心成心交友少林寺的和尚,只盼着能与那位晋王爷了解于微,今后好解了她的性命之忧。
他拿起手边的一个封好的信封,递到如内行里,说道:“早去晚去,不过是殊途同归罢了。我这里有封信,你彻夜便往西安府去,将此信交给平凉卫批示使陈元泰,就当作是你为师门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此去一别,莫再返来,蓄收回家,娶妻生子。”
不过是本身的一点痴念,他此生此身已许了佛祖,本身的性命又不知是谁想要夺走……
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