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假如我是一片雪花：徐志摩情诗选 > 第7章
那不是求摆脱反投进了泥塘，
我可忘不了你，那一天你来，
◇翡冷翠的一夜[ 1925年3月，徐志摩与陆小曼爱情暴光。迫于压力，徐志摩赴欧洲观光，同年8月返国。此诗于1925年6月11日写于意大利。翡冷翠是意大利语Firenze的音译（英文为Florence），通译佛罗伦萨。
两瓣，落地，叫人踩，变泥……
只当是前天我们见的残红，
看着寒伧，累坠，叫人白眼――
你说天国不定比这天下文明
四散的飞洒……我晕了，抱着我，
要飞升也得两对翅膀儿打伙，
再摸摸我的脸，烧很多焦，亏这夜黑
]
如果天国，我单身去你更不放心，
可我也管不着……你伴着我死？
橄榄林里吹来的，带着石榴花香，
就带了我的灵魂走，另有那萤火，
]
你惊醒我的昏倒，了偿我的天真，
那边是我恋的多情友，
归正丢了这可厌的人生，实现这死
看一回凝静的桥影，
看不见；爱，我气喘不过来了，
活着难，太难，就死也不得自在，
爱，就让我在这儿平静的园内，
怯怜怜的在风前抖擞，一瓣，
倒叫冷眼的鬼通同了冷心的人，
我倚暖了石栏的青苔，
没有你我哪晓得天是高，草是青？
听远村寺塔的钟声，
令人长忆伤春的歌喉。
当时候我喊你，你也听不清楚，――
甚么，不成双就不是完整的“爱死”，
就比如暗中的前程见了光彩，
你真的走了，明天？那我，那我……
我就浅笑的再跟着清风走，
我少不了你，你也不能没有我；
你昨宵也在此逗留，
（虽则我不信，）像我这柔滑的花朵，
把锦被袒护你光艳首，
在爱里，这爱中间的死，不强如
模糊流落踉跄的孤舟！
这阵子我的灵魂就像是火砖上的
这话也有理，那叫我如何办呢？
天呀！你何必来，你何必来……
月儿，你休学新娘羞，
唉，叫人踩，变泥――变了泥倒洁净，
你摸摸我的心，它这下跳很多快；
多情的殷勤的萤火，有他们照路，
你是我的先生，我爱，我的仇人，
悲声的叫我，亲我，摇我，咂我，……
有那一天吗？――你在，就是我的信心；
别亲我了；我受不住这烈火似的活，
你情愿记取我，就记取我，
闭着眼，死在你的胸前，多美！
我到了那三环洞的桥上再留步，
只当是一个梦，一个胡想；
听你在这儿抱着我半暖的身材，
费心海念潮的涨歇，
数一数螺钿的波纹，
要不然趁早忘了这天下上
笑我的运气，笑你懦怯的粗心？
我又不肯意你为我捐躯你的出息……
水粼粼，夜冥冥，思悠悠，
算是我的丧歌，这一阵清风，
有我，免得想起时空着恼，
你也不消管，迟早有那一天；
进了天国还不一样的要照顾，
头顶白杨树上的风声，沙沙的，
随他领着我，天国，天国，哪儿都成，
像梦里的轻涛吐复收，
青苔凉透了我的内心；
◇月下待杜鹃不来[ 此诗原载1923年3月29日《时势学报・学灯》。后支出1925年初版《志摩的诗》，1928年再版时作者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