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暗道这倒理儿,因而跟他哥哥进了背面先人堂来,秋竹点了香,递陈玉书手里,陈玉书三炷香手,跪正中道:“祖宗上,不肖子孙陈玉书下,秉承书香之族,却不思读书进取,整天只知酒色纨绔,听信不贤妇人之言,铸成大错,好祖宗保佑,mm不计前嫌,才使玉书重得活命,定会改过,重振家业,以此发誓,若再胡为,教玉书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说着磕下头去,把香插香炉之上。
到了背面,玉娘只见本来那堵后墙不见了影儿,给一弯粉墙替了,粉墙边上两扇朱红门上着锁,婆子过来翻开,推开门,劈面而来一阵香气,不由道:“也不知是甚么花这般香?”
柴世延道:“你不知朝廷文书已然发下,想不日便到县里,到时爷得了出息,还怕谁来,莫胡思乱想,只一心与爷生个子嗣,秉承柴家香火,将来封妻荫子,指日可待。”
陈玉书道:“我们家前头门楼子做谋生倒便宜。”玉娘听了悄悄点头,道:“你且莫忙,待我家去与爷商讨过再说。”
柴世延本说借甚么?不过二百两银子与了他,也不便宜外人,却他这个大舅子端的换了本性子,执意要写借券,连同那宅子一共五百两,写下三年内连本带利偿还,柴世延没法,只得由着他,过后却真给陈玉书干出些花样来,今后倒亏了他。
玉娘见他这般,才算真放了心,兄妹俩重进了屋去,玉娘与他道:“哥既至心改过,想来祖宗有灵,定会庇佑我陈家,只哥哥想重振家业,却从那边动手?”
柴世延见了那扎告上写千真万确,内心头欢乐,忙跪下与陈大人叩首道:“小谢大人提携之恩,今后如有驱遣当万死不辞。”
一见玉娘,陈玉书忙立起来,也不管中间婆子丫头小厮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地:“玉娘大量,哥,哥……”说着竟不管如何说不下去,只落下泪来。
玉娘道:“常言道树大招风,财不露白,想你不过一个白身,府里盖这么个花圃子,恐故意人瞧了去不当。”
玉娘闻声说阮家之事,只道是柴世延手腕,不免与柴世延道:“既知他不当,只不与他来往订交便是,也用不着这般摆布他,却有些过了。”
这会儿柴世延问起来,玉娘便把他个要开药铺子事与他说了,柴世延道:“可见是真改了性子,倒考虑起端庄事来,你家那宅子守着官道不远,且四周很多村庄,人丁也多,若近处有个药铺子抓药瞧病,谁还车马劳累跑到县里头折腾,这药铺子开起来不难,倒是要寻个郎中坐堂才是。”
陈大人忙扶起他道:“说甚么驱遣,只这提点刑狱乃是大事,且记得为民做主才是……”说了一番场面话才去了。
次日柴世延去提刑衙门下了文书,便府背面花圃里张灯结彩,大开宴席,接待那些来道贺来宾,一向热烈了三日方罢。
这一番柴世延官服加身,一时风景无二,还道是自此一步登天青云直上,哪猜想这宦海险恶,稍有差池便是举家灭族之祸。
这里应着玉娘,次日便寻了两个无能伴计去了,没几日便清算出来,陈玉书见药柜子等物均已齐备,内心头欢乐,也顾不得身子刚好些,寻柴世延借了本钱带着个伴计进药去了,连来带去半个月真把药铺子开了起来。
玉娘听他这般说,这心才真正落了地,想他定不知揣摩了几日,才想起这个来,当年有个本土郎中走到高青县来,不想得了场大病,身上钱使一文不剩,给店家赶出来沦落至陈家村,就村头破瓜棚里落脚,正赶上寒冬腊月扬风搅雪,几乎没冻死,是她祖父吃酒家来,瞧见他躺村口,让小厮抬了家来,救了别性命,与他些本钱,赁下陈家中间临街两间门面开了个药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