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金庸作品集（简体新版） > 第93章 碧血剑(93)
群雄拥着曹化淳直上城头，遥遥瞥见城外一面大旗顶风飘荡，旗下一人头戴毡笠，跨着乌驳马来往驰骋批示，威风凛冽，恰是闯王李自成。
袁承志大吃一惊，万想不到崇祯竟会对亲生女儿忽施杀手。他与两人隔得尚远，陡见情势危急，忙飞身扑上相救，跃到半路，阿九已经颠仆。
袁承志神采难堪，道：“你如何跟着我？”何铁手道：“你是我师父，我跟着师父，才好学你的工夫啊！”忽地在承志面前跪下，连连叩首。承志大惊，忙作揖行礼，说道：“快别如许。”何铁手道：“你已答允了收我做门徒，现下我叩首拜师。”
来到门外，只听得一个女人声音抽泣甚哀。袁承志闪在门边，往里张望，心头大喜，本来崇祯正坐在椅上。一个穿皇后装束的女人站着，一面哭，一面说道：“十六年来，陛下不肯听臣妾一句话。本日到此地步，得与陛下同死社稷，亦无所憾。”崇祯昂首垂泪。皇后哭了一阵，掩面奔出。
袁承志叫道：“快开城门，驱逐闯王！”说动手上一用劲，曹化淳痛得几乎晕了畴昔。他命悬人手，那敢违背？何况目睹局势已去，反想驱逐新主，重图繁华，当即传命令来，彰义门大开。城外闯军欢声雷动，直冲出去。成千成万身披黑甲的兵将涌入城门。袁承志站在城头向下望去，见闯军便如一条大黑龙蜿蜒而进北京，威不成当。
这一日讯息传来，闯军已克昌平，北都城外京营三大营一齐崩溃，目睹闯军已可唾手而取北京。
洪胜海从大门口直冲出去，叫道：“闯王雄师到啦！”只听炮声不断，眺望城外火光烛天，杀声大震，闯王义兵已攻到了北都城外。
伸手正要去拿圆筒，身上剧毒初清，俄然间双足发软，身子一下摇摆。
承志伴随何铁手出去，青青等也都跟了出去。只见寒冬酷寒之际，那人赤裸上身，下身只穿了条烂裤，承志认得是锦衣毒丐齐云璈，便是放出小金蛇咬伤何铁手那人。
何铁手嘻嘻一笑，道：“你既诚恳悔过，便饶了你这遭，极刑可免，活罪难饶……”
袁承志正要抢出来脱手，俄然殿旁人影明灭，一个少女提剑跃到崇祯面前，叫道：“父皇，时势紧急，从速出宫吧。”恰是长平公主阿九。她转头对一名寺人道：“王公公，你好好奉侍陛下。”那寺人名叫王承恩，垂泪道：“是，公主殿下一起走吧。”阿九道：“不，我还要在宫里耽一忽儿。”王承恩道：“内城转眼就破，殿下留在宫里很伤害。”阿九道：“我要等一小我。”
崇祯变色道：“你要等袁崇焕的儿子？”阿九脸上一红，低声道：“是，儿臣本日和陛下告别了。”崇祯道：“你等他干甚么？”阿九道：“他答允过我，必然要来会我的。”崇祯道：“把剑给我。”接过阿九手中那柄金蛇宝剑，长叹一声，说道：“孩儿，你为甚么生在我家里……”忽地手起剑落，乌光一闪，宝剑向她头顶直劈下去。
两人走了不久，北都城里各路豪杰齐来听袁承志号令。他既是七省英豪的盟主，又是闯军“金蛇营”的首级金蛇王。袁承志事前早有安插，谁放火，谁策应，已分拨得井井有条。闯军如何攻城，明军如何守御，各处探子不住报来。过得一会，一名男人送了一封信来，是李岩命人混进城来递送的，本来他统军已到城外。袁承志大喜，当即派人四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