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如此，大灰受了伤，毫无疑问，是被哈巴狗们咬伤的。
小女孩扭过甚来，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惊奇地望着它。
哈巴狗们咬着尼龙网像押送俘虏一样把大灰拖到背景去。
“爸爸，你不消怕的，它不是好人，它是来送花给我的呀。”小女孩当真地对她的爸爸说。
这些调皮的小精灵，还晓得要袒护作案的陈迹。
谢幕时，原筹办好的十二束鲜花，十一只插腕演出的哈巴狗叼走了十一束，还剩下一束搁在道具箱上。
哈巴狗杰克英勇地引火烧身，保护小白羊撤退。
恼羞成怒的大灰回身追咬杰克。身形娇小的杰克没法与身躯是它三倍的大灰对抗，逃向正靠在大石磨上睡觉的狗熊，寻求帮忙。
今后今后，演出一结束，川妮便会给大灰脖颈戴上皮圈，用一根小手指粗的铁链子将它拴在背景的廊柱上。
闹腾了好一阵，风波才算停歇下来。
川妮再次把全部哈巴狗调集起来，围成个圆圈，手中的驯兽棍指着大灰后腿上新添的新月形伤口，然后又将冰冷的金属驯兽棍点在哈巴狗的鼻子上，态度非常峻厉地吼了几声。
哈巴狗都是些绝顶聪明的家伙，一看川妮这套身材说话，立即明白是如何回事，一个个缩头缩脑，耷拉着耳朵，跪卧在地上，嘴里呦呦呜呜收回哀痛的叫声，显得很无辜的模样。
十二只哈巴狗玩起叠罗汉的游戏，杰克踩着其他哈巴狗的身材，咬住树枝上垂挂下来的一只吊环。哗啦，树上落下一张网，恰好罩在大灰身上。大灰越挣扎网缠得越紧，就像包粽子一样将它团团裹了起来。
十二只哈巴狗，顺次来一遍，便算奖惩结束。
两只鹦鹉用小铁皮桶同心合力从树下吊起一桶水。
“它身材挺棒的，敷点药，两三天就没事了。”
大灰穿越铁圈，哈巴狗短粗的四肢跳不到这个高度，小白羊就用微型黄包车拉着狗熊来当垫脚石。哈巴狗们先跃上狗熊背，复兴跳穿越铁圈。
狗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飞转的石磨越来越慢，终究停了下来。狗熊累得口吐白沫，爬到微型黄包车上，头一歪睡着了。
狗熊被弄醒了，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大灰从熊背上跌落下来。狗熊勃然大怒，追打大灰。大灰技艺健旺，笨拙的狗熊追不上。
当十二只哈巴狗将裹成一团的猎网拖拽到背景，川妮将乱麻似的网解开，立即就发觉不大仇家，大灰双眼充满血丝，白眼大灰狼变成了红眼大灰狼，瞪眼着哈巴狗们，龇牙咧嘴吼怒着，大有血腥厮斗的架式。
未几久，大灰背脊、腰际、臀部和大腿上，旧创未愈又添新伤，伤连伤，创叠创，疤套疤，用遍体鳞伤来描述一点也不过分了。
剧院一片沉寂，鹦鹉仿照人收回的叫声格外清脆刺耳。
川妮以为，这或许是一个偶尔产生的变乱，一群哈巴狗你争我夺用嘴叼住裹成一团的猎网，拖拽时某只哈巴狗咬歪或咬错，咬到大灰身上来了。
石磨转动，大灰在上面站立不稳，踉踉跄跄，摇扭捏摆。狗熊更来劲，更卖力地推石磨，磨出很多五颜六色的纸屑，纷繁扬扬像下了一场彩雪。
没有血与泪的经验，哪有刻骨铭心的服膺。
狗熊仍在甜睡，每当一只哈巴狗蹬着它的背起跳时，它就会收回粗鄙的呼噜声，嘴腔里就会冒出一串五彩缤纷的番笕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