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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院站了很多人,有穿长袍的,穿布衣的,另有打赤膊、光着一双大脚丫的。傅家家仆手持火把,将这些人围在院子当中,不准他们随便走动。周家人神采丢脸,站在一处交头接耳,窃保私语。
傅云章眉峰微皱,跟在带路的婆子身后,进房看视苏桐。
凌霄花爬满院墙,丝丝缕缕的藤蔓垂挂而下,在夜风中悄悄闲逛。
傅云英移开视野,走到傅四老爷身边,轻声道:“四叔。”
房门大敞,蕴着花草香气的晚风透过槅扇吹进阁房,火光微微发颤。
傅四老爷拉着她步下台阶,叹道:“理是这个理,可这事毕竟是你两个哥哥惹出来的,如果害得苏桐没了功名又没了婚事……”
傅云章回到家中,跨过门槛的时候,脚步趔趄了一下。
傅云章双眉略皱,“你敬慕的是哪家小娘子?若你果然喜好她,何必坦白?三老爷为何不欢畅?”
傅云章神情安静,没有因为周家人服软而暴露对劲之态,客气道:“小儿吵嘴罢了,不至于如此,只是不能让苏桐白白挨打。”
陈老太太坐在蒲团上,闭目念诵佛经,手里转动着一串乌黑油亮的佛珠,听到脚步声,没有睁眼,“苏桐的伤能不能治好?”
苏桐定定神,苦笑道:“二哥,当时太乱了,周家的人不肯停手……”
知县老爷是傅家二少爷的干娘舅,官府必定会向着傅家……
他抬脚走进书房,推开门,蓦的一怔。
傅云启和傅云泰抖得更短长了。
傅四老爷冷哼一声,“他们家架子大,我派人去请,竟然一个个躲起来假装不在家。如何二少爷一出面,一个个又都在了,还来得这么快?”
傅云章站起家,冷静退出佛堂。
“你不喜好容姐,那当初就不要点头。你想报恩,体例多的是,用不着勉强责备。我们傅家的小娘子也不至于非你不成。”温馨半晌后,傅云章低叹一声,揉揉眉心,面露怠倦之色,“既然你还成心中人,婚事还是算了。幸亏你和容姐的婚事只要家里人晓得,今后就当没这回事。”
傅云章没有说甚么,拂袖拜别。
事情闹大了。
傅四老爷赶紧亲身出去迎,内心沉甸甸的,陈老太太曾说等苏桐考中秀才就宣布他和傅容订婚的事,如果因为此次不测导致婚事出甚么变故……那他们家就真的成罪人了。
傅四老爷环顾一周。下人们都跟进正房去了,大吴氏和卢氏呵叱丫头,围着两个少爷嘘寒问暖,催促养娘多点几盏油灯,乱成一团。
傅云章亲身送周家人分开。
听到脚步声,她侧过身子,从下而上抬眼看他,脸上是那种他熟谙的安静神情,“二哥,你早退了。”
傅四老爷动用家法奖惩傅云启和傅云泰,大吴氏和卢氏哭着讨情也没用。
但是此时傅云章平平平淡的一个疑问,竟让他不寒而栗,汗水湿透衣衫。二少爷能以一人之力撑起全部傅家,公然不但是会测验那么简朴。天下读书人何其多,能在短短十年间顺利通过县试、府试、院试、乡试,并且每一次测验都轻松篡夺头名,同时重振家属的,能有几个?
母亲的反应在傅云章的料想当中,她先前相中苏桐,不是因为苏桐品德如何超卓,而是听人说苏桐极有能够成为黄州县继他以后最年青的秀才,才对苏桐格外存眷。她只看获得功名,其他的甚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