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寂樾抬开端,目光灼灼,紧盯着他:“铮大哥,可有乌牧远的动静?”
张铮回道:“已按掌门叮咛,启用了多条暗线,加上早就摆设在钱塘周边二十余村镇的鹞子,江南大小门派、庄户和渔樵人家,都已是我们耳目所及,但是......”
龙寂樾见张铮少有如此冲动,竟说出些僭越的话来,微微一怔。但心中烦乱,有力多想,长叹一声,摇了点头:“已经到了这个境地,焉能忏悔,闹出此等笑话,将天龙门的脸面至于何地?罢了,天意如此,你去吧...还照原打算行事。”
龙寂樾上前将他扶起,叹道:“铮大哥,我知你美意,只是我意已决,此事不能转头,切莫再说。你且去重视十二龙坛的意向,再细细查访乌牧远的下落,这两件事,非常紧急。”
张铮知已无挽回余地,叹了口气。心中思忖,究竟是何启事,竟能令龙寂樾出此下策,此绝非争利之故。心念飞转之间,便即想到当年对老掌门之死的各种传言。
张铮单膝跪地,哀告道:“请掌门三思!”
他身为持耳目,夙来心机敏捷,洞察入微,一想通了此节,瞬时便将龙寂樾几年来的言语行动一一对应,心中愈发震惊,深深看向龙寂樾,眼中潮湿,久久无言。
此令曾激起门内一阵不满,特别是飞龙坛、海龙坛等几个跟随龙绍瑜起家的老坛主,暗里商讨要将乌牧远抢出来当街杀了,方解此恨。幸而有鹞子探知了此事,及时回报,龙寂樾连夜赶去各分坛,一番压抑,总算禁止了此事。后又命谢三斧多次前去安抚劝说,数月以后,方垂垂停歇。
龙寂樾见张铮神情几经窜改,俄然顿悟,便已猜到一二,淡淡一笑:“玉石俱焚,最是轻易,能将天龙门强大,才是父亲之所愿。不谋万世者,不敷谋一时,一着不慎,便就义了大好局面,令亲者痛、仇者快。现现在,也是如此。”
但十二龙坛与少掌门不睦的流言也就此传了出来。这些年,谢三斧作为十二龙坛总管,死力周旋其间、弹压旧人,人前人后对少掌门推许备至,言听计从,是以深得龙寂樾信赖倚重。
吉时将至,天龙门大门敞开,礼乐齐鸣,两侧金龙金碧生辉,熠熠夺目。大殿之上张灯结彩,金玉锦簇,来往来宾络绎不断。厥后,众门派和十二龙坛接踵落座,酬酢问礼,皆是一派喜气。
先前那人呆了一呆,叹道:“果然如此...唉,这一招真是高超!”又瞧着方沈岳一行人,想了想,笑道:“不过看模样,龙少爷这快意算盘还得再打一打,这些世家大族,不会等闲看着他称霸江南的。”
龙寂樾感喟一声。
现在,张铮念及旧事,脑中如撞铜钟,久久震惊轰鸣。如若龙寂樾是为了向乌牧远寻仇,才不吝与其女结婚,那他这些年的哑忍,实非常人。
典礼就要开端,忽听门外响起一阵丝竹之声,曲调与大婚的锣鼓迥然分歧,世人纷繁引颈看去。
当年龙绍瑜暴毙在外,身上既有中毒陈迹,又有各路刀伤剑伤,明显是被暗害,又被围攻至死。当时坊间便有猜想,江南武林当中只要乌家庄有此气力,此事定是乌牧远所为。天龙门内世人也多有此猜想,悲忿交集高低,数次欲冲杀到乌家庄去,拼个鱼死网破,为掌门报仇。而龙寂樾力压公愤,三令五申,严禁天龙门下向乌家庄无端寻仇,反要力行禁止束缚,比畴前更加端方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