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娘抬眼看去,公然天光稍亮,风雨势微,若不是担忧这雨有蹊跷,便是不撑伞都没甚么了。她抿了抿唇,道:“公然小了很多。也不晓得是就此消停了,还是一会儿又要卷土重来。女郎不若趁这时候早些回府吧,也好让家人放心。”
徐兰露是大师贵女,她话说到这里,郑甲与宦娘倒是千万不能推让了。风雨突然转急,宦娘搀着徐兰露跨过门槛时,徐兰露悄悄望了她一眼,整张脸隐在暗淡当中,眼中却目光灼灼,恍若利剑。
徐兰露指了指屋外,道:“我瞧着这雨势小了很多,你瞧着是不是?”
第七章
郑甲不肯与他多斗,顿时回身,敏捷跑回后门内。奴婢眼疾手快,立即上锁。
徐女郎掩唇一笑,李老太太看在眼里,不由得高看很多。瞧瞧人家高门大户的女儿,笑起来需求以袖掩之,一颗牙齿也不能暴露,端是秀雅,不愧是贵女哩!
待宦娘端着菜步入厅中时,她心底所思也有些庞大。面前这女子乃是本身同父异母的mm,果然不是朋友不聚头。
宦娘低头走着,但听得徐兰露柔声道:“宦娘畴前的日子,过的不大轻易吧。方才我听老太太说,你是孤女寡母,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分外宽裕。”
沈宦娘夙来觉得,莫信直中直,须防人不仁。这徐兰露虽辞色天然,可实在有些无事献殷勤之感――她这般的贵女,存亡关头都不肯手脚并爬,却对如宦娘这般的寒微女子放下身材,说亲道热,怎能不让民气生疑窦?
她站在桌边,含笑着将菜肴放在桌上,不经意地抬眸,正对上徐女郎的眼睛。宦娘不由得微微一怔,只因那徐女郎看她的眼神,绝非是看一个初度见面的陌生人的眼神!
时人最重名誉,在朝为官之人逐名追势,最是自惜羽毛。私生女这类事情,只要败露,便可令人名声扫地。父亲名声不佳,则会扳连全部府邸,徐兰露等后代之辈的嫁娶事件都会受此影响。如果徐兰露果然认出了她是谁,难保不对她生出杀心,以求死无对证。
宦娘心有防备,却还是笑容相迎,道:“我乃平头百姓,mm乃是高门贵女,我如何会嫌弃mm?”
郑甲眉头一皱,立即抽出匕首,提身上前。此等危急时候,他顾不得很多,径直拽住贵女的胳膊,狠狠将她往前一拉。但听得“嘶拉”一声,贵女的裙衫被扯断开来,那女子心上大宽,赶紧抽泣着往前走,未几会儿便踉跄着入了后门。
宦娘向来不喜将自家的窘况奉告别人。她笑了笑,道:“我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饭一顿也没少吃,春夏秋冬衣裳也齐备,左不过是吃的粗陋些,穿的朴实些罢了。”
徐兰露边幅虽算不上美,可自有一股矜贵之气,果然人如其名,仪静体闲,拟兰似露。只可惜宦娘对她这亲热的态度实在不大适应,任凭徐兰露如何靠近,宦娘都谨慎应对,不敢多言。
等走到了荣昌长公主府前,郑甲跨步上前,昂声说道:“我乃朔阳侯府上人,特送公主府大蜜斯来归。”
徐兰露臻首微点,“劳烦老太太了。只是我行走不便,可否让宦娘搀扶着我归去?”
饭后,老太太又拉着后代孙辈打牌,宦娘内心惦记取娘亲,想要从速回房,却未曾想又被徐兰露拦住。徐兰露坐到她身侧,柔声道:“是我态度冒昧了。如我这般冒然靠近,宦姐姐必定感觉心有不适,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