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苦着脸道:“可我练了很多日,还是不见效果。”
容隽的目光落在琴弦之上,纤长的十指悄悄拨动,流利的琴音自指尖倾泻,好像银河落九天,满室生辉。容隽薄薄的双唇扬起都雅的弧度,睫毛微颤,抬起了眼,转头看向青璃,那双乌黑的眼眸当中,映着青璃震惊的容颜。“如许才对。”
这个题目,他早已不肯去想。
“是谁?”周重山不觉得意地随口一问,怀苏出口的阿谁名字却让他惊得跳了起来。
怀苏站了起来,与她稍稍拉开间隔,温声道:“他必然会想起来的。”
容隽看着那双眼睛,仿佛一眼看破了亘古与洪荒,看破了深渊与穹苍,他看到了宿世,也看到了当代。
怀苏笑着说道:“这么轻易便放弃了吗,这可不像你。”
只要阿谁叫苏漓的小小人儿,曾在他生命里实在而活泼地存在过,他曾贪婪地沉沦她的依靠,喜好她霸道的独占欲,那些都是青璃未曾给过的豪情,可那毕竟只是一场长久的梦。也曾想过,如果当时没有放她去漓江,如果像东皇一样,将她拘禁在淮苏山,平生一世,那是不是现在的统统都会分歧……
她仍低着头艰巨地弹奏曲子,她弹不出东皇琴音中的情义,但是一遍一各处,她越来越能体味到东皇单独弹奏时的孤寂,那是真煌宫中袅袅不断的余音,一圈一圈,去复来,来复去。青璃的指尖悄悄颤抖着,吧嗒一声,眼泪滴落在琴弦之间,琴音戛但是止。
淮苏山上,有长年不化的雪,也有四时常青的树,另有一个不肯拜别的人。
苏瓜瓜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指了指左边,又指了指右边,“仿佛是那边,又仿佛是……我没重视呢……怀苏来了,阿漓姐姐和他在一起呢。怀苏带了阿漓姐姐最喜好的酥酒来,还给了瓜瓜一坛呢,怀苏最好了,比你好!”
重重白纱以内,只要一个窈窕而孤寂的身影,她跪坐在那边,眉心微皱着,拨动琴弦,不大谙练地弹奏着陈腐的曲子。那是源自上古的情歌,曾经东皇最爱的曲子,在真煌宫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弹奏了不晓得多少万年。青璃问他,东皇东皇,这曲子真好听,叫甚么名字。
排闼而入,入眼的是一轮红日,悄悄燃烧着,让人不敢逼视。容隽别开眼,刚想分开,余光便瞥到一面金色的镜子,竟有几分眼熟。
怀苏瞥了一眼阿谁远去的身影,唇角微微扬起。
容隽微微喘气着,用力展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循环镜上仿佛水面荡开了波纹,他的面庞在波纹当中变得恍惚了起来,俄顷,一个金冠白衣的男人自镜中向他缓缓走来,那人眉心一点金光,灿烂让人看不清面庞,却粉饰不住通身的高贵气度。那人伸出右手,金光覆挡住了镜面,源源不竭的元神之力被注入循环境当中,结成庞大而奇妙的禁制。
容隽额角抽了抽,耐着性子问道:“青璃在那里?”
金色的镜面之上清楚地映出容隽的面庞,其上光彩流转,模糊有符文自镜面中掠过,恰是被下了禁制的模样,虽是如此,却也掩不住镜子本身的崇高气味。容隽的指尖迟疑着,碰上了冰冷的镜面,镜面之上,飞动着的符文俄然微微呆滞,仿佛时候都停滞在这一刻。一股澎湃的气味自指尖相触之处向容隽囊括而来,喧闹的声音,无数的画面在四周缓慢飞转,快得几近让人来不及捕获,容隽眉心舒展,一种炽热的刺痛之感袭上眉心,他猛地一颤,屈膝跪倒在地,循环镜收回一声嗡鸣,也掉落在他身前的空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