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身子前倾,她不敢明目张胆看,只用眼睛偷偷瞄着。
“那如何行?洗洗涮涮还拼集,可贴身服侍的活计,外头那些粗妇底子干不了。唉,榴花本来是最合适的人……算了,母亲再给你找几个丫头婆子,总归让你风风景光地进李家的门。”
赵瑀却直说可惜,龙涎香那么贵重的香料,她至心替李诫心疼。
王氏纳罕道:“张妲不是不通乐律吗,你给她她也用不了,这琴你平时爱得跟甚么似的,如何现在又不喜好了?”
老太太强撑着,挑出一支嵌红宝金凤簪、一对翡翠手镯,咬着后槽牙又给了一副珍珠耳坠。
王氏解释说:“你姐姐几经磨难不轻易,夫家也没甚么家底,他们又要去外埠,穷家富路,恰是到处用银子的时候。你另有好几年才会结婚,母亲到时候给你更好的。”
“瑀儿,这琴如何搬?”
赵玫这才消停了。
王氏不肯让女儿担忧,笑道:“我和她婆媳多年,我晓得如何应对,你别操心我的事。——你陪嫁丫头可定了?”
王氏恍然大悟,忍不住点点女儿的额头笑道:“你这丫头也长心眼了。”
说话间她想起二人初遇的场景,赵瑀鼻尖仿佛又缭绕着那股淡淡的香气,莫非当时他身上带着龙涎香?
015
没一会儿孙家的就返来了,讷讷说道:“老爷说他刚升职,外头开消大,账上的银子最好留着,问老太太能不能从别处挪些钱出来。”
王氏看到,老太太的手在颤抖,眼圈发红,神采发青。
现在竟要便宜给别人,本身今后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了!
得知能给女儿凑嫁奁,王氏欢畅极了,恨不得把能给的一股脑塞给女儿。
老太太非常艰巨地翻开匣子,金镶玉梅花钿儿、珍珠白玉钗……,她一样样看畴昔,细细抚摩着,拿起来又放下。
赵瑀忙摁住她,“真不消,李诫外放为官,晋王府里眼红他的人很多,这节骨眼上我不想给他谋事。归正过不了就多我们就离京了,比及任上安宁下来再说。”
赵玫到底揪出几样贵重的金饰,哭哭啼啼道:“母亲好偏疼,把好东西全给了大姐,给我留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老太太听得心烦意乱,一拍桌子喝道:“闭嘴!给你夫君活动出息,你还委曲了不成?”
王氏忙道:“不委曲不委曲,媳妇满心情愿。只是剩下的都给瑀儿的话,对奎儿和玫儿也不公啊。”
王氏只能作罢,转而帮女儿清算东西,别的都好说,只墙角琴案上那架瑶琴让她犯了难。
王氏看着她们姐妹一个劲儿感喟。
老太太心肝颤了两颤,算了算刚从库房翻滚出的东西,还是差得远,便忍痛叫孙家的从账房再支五百两银子。
不消一刻钟孙家的就拿来了。
等赵玫走了,赵瑀便和母亲说:“由她去吧,您少出点,老太太那边就要多拿点,何乐而不为呢?”
赵瑀只笑不言语。
幸亏赵玫过来了,她不知从那里获得王氏的嫁奁票据,是一样一样翻看,恐怕给大姐多了。
王氏赔笑道:“母亲许是忘了,年前温相国过寿,老爷从我这里拿走两千两买书画做贺礼。剩下三千两,三个孩子均分,到瑀儿这里就是一千两。”
这是张上好的琴,是她十四岁生辰时,妲姐姐送她的。
现在她对李诫的好感又晋升了一层,暗想回门的时候定要给姑爷包一个大大的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