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内,拓跋焘悄悄地掩上门。两人劈面呆立半晌,绮云“嘤”的一声轻呼,拓跋焘将她紧紧搂抱入怀,莺莺娇软,是真是幻?
殷红的血滴落,如同无数花瓣飘落而下,把春揉碎。其声悲切,如同泪尽而啼血,乱世一抹绿烟,不如归去,返回故里。
两人并肩坐着,互诉别来情事。拓跋焘并不问绮云在平凉的日子是如何煎熬的,谨慎地避开那些伤痛之事,只是提及了她的三个兄长。
堵塞的感受如波浪澎湃拍上她的胸口,她的身子软绵有力伏倒在地。她苦笑,从公主到奴婢,再到女俘,至皇妃,终至阶下囚,这条命,这口气,历出处不得本身。现在,终究能够由本身做主一回了。
北燕新帝冯弘即位后,封慕容湮然为皇后,也藉以举高其身价,第二年她生下儿子冯王仁。冯弘将绮云的大哥冯崇的太子之位废掉,降为长乐公。
拓跋焘携着绮云的手,转成分开,保卫退至门口,为他们掌灯。只听“砰”的一声响,回顾之际,只见绿瑛额头相撞于壁,壁上一片殷红,她倚着墙壁软软地滑落下去。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凄惨地唤道:“我慕容绿瑛,本日归去!灼华公主,我们来世,永不相见!”
绿瑛的唇抖了抖,说不出话来,“多谢”二字含着,终没有吐出口。
拓跋焘知她心机,忙安抚道:“云儿,你莫要悲伤,你有子侄能够当作亲生普通照看,再不孤傲。你此生灾害已过,你有我可依,有亲同乐,一世安好。”
“不管是绿瑛还是紫梦卿,请皇上念在当年在关中时,绿瑛对您有一饭之恩,您饶了我吧…..”说着,她连连叩首,收回砰砰的声响,几下以后,她的额上便乌青一块。
绮云对她疏朗淡然一笑,答道:“战国时,秦国有一个丞相,奉献远交近攻之计,助秦国天下一统,他的名字叫范雎。他暮年受人嫉恨,差点死于非命,他装疯装死,忍辱负重才获得重生,终成为一代名相。他若受不了一时的屈辱,只逞匹夫之勇,何来千古传名?”
绮云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倘若不是赫连定有些余情,我定然活不到和你相见之日。”
绮云微抿唇,眉色淡远,秋水空濛,手指着她:“绿瑛,你晓得你败在那里吗?因为你不通人道。人之所觉得人,与禽兽有别,就是有怜悯之心。你当年用心奉侍义真,压下灭国之恨,也善待你身边的人,你是一个仁慈的人。”
“但是,你心底始终不平,也没有消恨。这类恨意和不平,在残暴的夏军面前被他们激起出来。你在如狼似虎的人群中求生,也变得没有人道。你帮手赫连定,运营魏宋两国大战,为了本身私利,不吝血流成河。”
绮云淡然对拓跋焘道:“她另有一个名字,叫紫梦卿。”
“绿瑛,你是绿瑛?”拓跋焘猜疑地看着面前有些神态不清的女人,和声问她:“你的儿子在那里?”
绿瑛狼狈地颠仆在地,头发狼藉,神采木然对绮云道:“看来你们是不会宽恕我的,我的相求无疑是痴人说梦。只要一件,我致死都不明白,我已经将你毁得那么完整,你竟然还挣扎地活着?你是如何打动王上,将他的心夺走,今后,再也不肯多看我一眼?”
她两行清泪潸但是下,污垢的脸上明朗了一些。她面上似哭似笑,诉道:“灼华公主,我不管是慕容绿瑛,还是紫梦卿,都终不敌你,这是运气么?我的统统都被你夺去,上天为甚么对我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