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胤明见他这模样，假装没好气道：“你和师父嚼舌根，这么快就把我的家事都抖出去了。”
本来是梦。丘胤明展开眼睛，见有为在床边，一脸严峻。有为道：“你在做恶梦。”丘胤明这才发觉，本身满脸泪水，汗湿衣衫。
“那，说说话吧。刚才，你梦见甚么了？”
“睡不着。”
上官鸿又道：“这两天有为已三番五次请我让你留下。他自小孤苦伶仃，现在和你一见仍旧，你若能留下和他做个伴，他必然很欢畅。我这个门徒心肠纯良，但是过分纯真。如有你在，将来他出世历劫，也好有小我关照。”
丘胤明不知以是，愣了愣，才道：“我顿时就来。”说罢回屋缓慢地洗脸梳头，几口吞下早餐后下楼来，和道人一前一后沿着巷子向山下的海滩而去。
“他说你，一身杀孽，三世苦海中人，入不了道门。”
道人徐行来到他面前，开口道：“丘公子。贫道想借问一事，可否便利？”
“那给我说说你娘吧。”
下午，丘胤明在海边坐了好久，直到有为来叫他归去用饭。
这些事丘胤明从没和人提过，现在对有为提及，却仿佛也没甚么不天然。
二人在有为房中对坐，有为闷头吃了几口饭，见丘胤明也不说话，游移了一下，终究开口道：“我和师父说了。但是……”丘胤明微浅笑了下，道：“没甚么啊。我归去也是回家么。”有为有些难堪，又道：“但是，师父他说你，说你……”
丘胤明一时错愕。这道人昨日还冷酷至极，如何明天如此礼遇。他还向来没被人称呼过“公子”，这下倒又难堪起来，马上回礼道：“道长有甚么事，尽能够问。”
俄然间，海上巨浪翻滚，统统如幻象般散去，面前呈现了幼时的山村。
走下竹楼的时候，丘胤明终究瞥见了有为的师父。
丘胤明没说话。
欢乐刹时被惊骇和哀痛淹没，烈焰缓慢伸展，四周已是一片火海，看不到边沿。地动山摇，脚下大地开裂，他向下看去，那是幽黑的万丈深渊……这时，手却被人握住了，耳边传来声音道：“你醒醒，醒醒啊。”
丘胤明恭敬道：“长辈暂居苏禄，此次乘船本要去广州，半途遇台风翻船了。”道人道：“此去广州不难，待明日若气候好，让有为送你去崖州府乘船便可。”说罢对有为道：“你把东西清算一下，然后到我屋里来。”说罢独自上楼而去。
丘胤明吃了一惊，他如何晓得的。愣住脚步，道：“恰是。”
“说我甚么？”丘胤明倒是猎奇起来，那道人和他素不了解，能说甚么。
“小时候的事情。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