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瞥见。没表情。”龙绍面色还是不快。
进入堆栈，抬头四望，天井不大，二楼一圈也就十来间客房，院里倒还算清净，一旁停放着十几车油布粉饰的货色，估摸着是张天仪的药材，让他不免多看几眼。少顷，张天仪呈现在楼梯口，一见是他，面带笑容迎下楼来。丘胤明心中早有策画，随即装出一副精力不爽的模样。
丘允眉头拧得更深，忽将他揪着领子拉近身前，怒斥道：“你来这里干甚么！用心留在江南到现在才返来，你到底是想跟我还是想跟别人！”
夜幕将临，弦月东升。也不待龙绍再说甚么，丘胤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就这么着。这张天仪的把戏，我定要摸个清楚。此事，你知我知，至于朱庄主么，临时就不去烦他了。”回身前又对龙绍微微一笑，一脸心知肚明地说：“庄主的事，你劝戒得对。有机遇我亦会帮你提点提点他的。另有，你这些心机别老挂到脸上，万一被张天仪晓得，岂不落个下风。”
“丘公子，传闻你旧仇得报，可喜可贺。”张天仪大步走上前来，一面叮咛侍从：“快去筹办热水，为公子洗尘。”又对丘胤明道：“可曾见了朱庄主派去策应的你的人？”
“我看公子今晚仿佛不大欢畅。如何，有何不顺心的事？”张天仪言辞体贴，目光灼灼。
丘允朝着被揪在他手头，描述倦怠的丘胤明看了几眼，叹声气，将他推到一边，叮咛世人：“都散了吧。归去歇息，我想明日出发。”
丘胤明却抢话：“先生不消故弄玄虚。”站起家来，一手攀着桌子，倾下头笑嘻嘻地谛视张天仪道：“别管二庄主如何说，实在我也感兴趣。甚么时候……也送我一点尝尝？”
那钟泉几分奥秘道：“公子之前身居宦海，必也传闻过，达官朱紫当中常有服食丹药，养身益寿的？”丘胤明眼露迷惑，点头不语。听钟泉又道：“嗐，庄主对这些也有兴趣。两三年前，还曾趁着老宗主不在的时候，悄悄请过个羽士来炼丹呢。被二庄主晓得了，不但和他翻脸，还把那羽士打成个残废。”
丘胤明听他叙说后，欣喜道：“多数说的是些经谋生存之类，朱庄主克日精力不好，你对此又不感兴趣，也就和父亲说了。”忽心生一念，又问：“这几日，可曾见张天仪有甚么不轨的行迹？”
丘允摆了摆手道：“罢了。”踱上前来，径直走到丘胤明跟前。
心中俄然闪现出各种假定，可此时得空思虑，丘胤明紧握刀鞘，持续跟从他们回到堆栈。低身潜伏屋顶上，借着点灯光，终究看清楚了来人面貌。
一旁崔善劝道：“宗师，错怪啦。公子探到很多西海盟的事情，方才还在同我等叙说呢。”
“要不，我今晚去城里，看看他们在干些甚么？”丘胤明侧目摸索。
丘胤明回想起那夜交兵，霍仲辉负伤一幕，顿时迷惑重重。
丘胤明一拍楼梯扶手，叹道：“不快意事，十之八九，怎说得清楚。”垂目睇过一眼，眉间愁绪昭然，“先生不肯赏光么？”
“父亲他并不知我已来过这里，就当是我心血来潮想去城中找他们聚一聚，寻些乐子，有何不成。我现在去，到时夜色也深，总不见得撵我出来不成。”
眼下虽不得其解，但不管他们在运营甚么，既然知悉那是西海盟派来的使者，彻夜决不能放他们归去。丘胤明一动不动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