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天井,尚未走到大厅,便听后堂传来人语声,一青袍人三步并做两步提着衣衿快步出门,双眉低垂,忧色难抑,迎上前握住丘胤明的手,叹道:“承显!好久不见,你过得可还好?”打量一番,又道:“公然蕉萃很多。快请进,请进!我们等你好多天了,哎呀……”
时不待人,获得动静的当晚,丘胤明就拜托马廉和赵英佳耦带着管赤虎乘划子走水路连夜出发往陕西去,务必将他送回管老头领身边并奉告局势。本来想让高夜带恒子宁一同上路,可又怕人多惹眼,为防万一,还是等祁慕田一同走安妥些。因顾虑到丘允等人或许能猜到这青柳庄地点,丘胤明才决定从速分开,因而次日带着三人悄悄进城找到东方炎处,为求让恒子宁暂避。而陆长卿则自告奋勇说,到老宗主处去为他们周旋一番,热情如此,倒让丘胤明感觉有些接受不起,心想着,不管他是否别有所图,今后真须记取他这份交谊。
当夜,丘胤明和东方炎同榻说了好久的话。谈及当初回到南京以后,东方炎对丘胤明的做法忿忿不满了好久,直至收到丘胤明出巡湖广前给他写的一封长信后,才渐渐体味到朋友的苦心。当时老婆方才出产,家中事忙,未及复书,待要动笔时,却又听闻丘胤明犯案下狱,几审无果,存亡不明,令东方炎揪心不已,追悔当初把话说得那么绝。总算厥后东方麟悄悄回家,这才体味到一些内幕。
这“乐意了”三字说得响彻屋宇,将本来坐着的次仁东珠和杨铮都激得站了起来。
此番相谈,东方炎又从丘胤明口中得知很多湖广官员的政风和为人,以及一些处所州府的题目和难处。此次东方炎领了参议之职,主管屯田,与他之前在南京所处置文教之类截然分歧,现在方才上任,可谓是毫无眉目,这几天日夜研读前几任留下的各种文书笔录。丘胤明固然晓得很多细末,可一时里也说不清楚,幸亏先前同参政廖介甫多有公事来往,知其人谨慎勤政,便发起东方炎有迷惑处可多向他就教。
夏口镇是水陆通衢,商流之迅捷,买卖之富强,远胜诸多沿江大镇,各色人等交相稠浊,是江湖人暗中讨论的绝佳地点。
且说丘胤明单独坐在楼下门堂里,沉默低头喝茶,心中几次揣摩,若见到西海盟的人该如何应对,又几次三番地想着,恒雨还现在如何样了,四周人来人往,喧闹喧闹,教民气烦不已。
世人卸下行装,丘胤明带着歉意对东方炎道:“仓促登门,过意不去。都城一别,这都一年多了,好不轻易想抽暇来一会,却不料又惹了事上身。予敬,请多担待。”说罢先将其他三人向东方炎简朴先容一番,随后将别后诸事临时搁下,捡最首要的动静,先将眼下西海盟与春霖山庄的局势描述了清楚。
东方麟绕到门口,打发带路的管事:“客人晚到,没甚么接待的,先去沏壶好茶,再热些点心来。”
正说着,门开了,内里出来一名提灯的管事,看似认得丘胤明,作礼酬酢了两句,便翻开大门将四人迎入内里。
丘胤明见他如此,已多数猜到了启事,无法当下还不便多言,因而一起无话,跟着史进忠一行横穿过阛阓,民居,快到荒郊田野处,方瞥见前面坡顶上有座道观。
武昌城厚重的城门关起那一刻,卷地的风吹起片片柳絮,回旋在马蹄四周。一行四人四马在夜色讳饰下穿过城墙下的阛阓。商店一一清算打烊,回家的,投店的各寻其道,这四个行商打扮,头戴斗笠的人不紧不慢地低头前行,明显有着明白的目标地,不一会儿就消逝在纵横八达的贩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