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阎王丝崩断的，另有内殿的殿柱。
“你体贴么？”礼宫秀明反问。
没有了阎王丝隔绝的活尸簇拥而至，扑向失声尖叫的人群。很多后辈在奔逃的过程中不慎跌入深渊，刹时被深渊里头的岩浆吞噬。
礼宫秀明反手将袖间刀往心脏深处刺得更深，他大力一震，竟将整柄袖间刀扭碎了嵌进他的心窝。
“辜尨。”礼宫秀明忽而开了口, “阎王丝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阎王丝一断，门外头的活尸就会入殿。”
心口疼得短长，但再疼也疼不过母蛊噬心带来的痛苦。
辜尨血液里的沸腾之声还是鼓噪，强压着人性才未与礼宫秀明再度打作一团。
辜尨的瞳孔突然收缩。
他俄然很想去那储了缠梅琴棺的墓室看一看……哪怕只悄悄瞥上一眼。
礼宫秀明叹了一口气：“罢了, 哪怕救得了他们, 大抵我族也必定要式微。”他苦心孤诣织就了这么一张大网，谁知解除万难走到了最后, 却败给了他要保护的那些人。
辜尨不再看礼宫秀明，顺手找了个还算趁手的硬物卷在手心，就要乘着阎王丝滑翔而去。
“你走吧。”礼宫秀明俄然低声道。
辜尨瞳孔骤缩，不成置信地看向礼宫秀明。
龙棺内清帝的碎骨已经击垮了他强撑数十年的对峙。
“我拿长生花能有甚么用？”礼宫秀明自嘲道，“让余下的数十年生命都安葬在不甘和惭愧中么？然后在内心的折磨中老去，最后带着残病之躯躺进棺材？”
他何其无辜。
辜尨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想要长生花么？”他早已灵敏地发觉出，长生对于礼宫秀明而言，并没有那么吸惹人。
这是刀者的大忌。辜尨前提反射地回击，却不想礼宫秀明顺势将袖间刀一送，刀锋直直没入了礼宫秀明的心口。
霹雷一声，最后一根殿柱轰然倾圮，整片穹顶失了支柱，碎裂着倾倒了下来，压住了数十个兀自挣扎的活尸。
“你在发甚么呆？”阎崶瞪着辜尨，语气峻厉，“我们应尽快赶上书玉，这里随时有能够陷落，没时候给你走神！”
辜尨心中一动。
不管是当年的错误还是现在的错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
隧道入口，横着几具尸身，皆是礼宫秀明的族中后辈，被同宗手足踩踏而亡。
辜尨立即收回神思，利落地入了隧道，留阎崶一人殿后。
辜尨头也不回地答道：“好。”
“如许的人生，我是过不下去的。”
蓦地，贰内心俄然空了一块。
噗地一声，已有活尸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没有强大的体能和不成控的人性，也没有了日日煎熬的母蛊噬心之痛。
兴族, 亡族, 或许当真不成逆天而为。
他望向深渊劈面来不及入隧道而绝望奔逃的同宗后辈，以及从石门处涌入的行动愈发迟缓的活尸兵将。
深渊这头，礼宫秀明面无神采地看着龙椅边的乱象, 眸中有绝望一闪而过。
大地一阵狠恶的震惊，又一根殿柱断裂，砸向了深渊。深渊的裂缝将内殿隔成了独立的数座孤岛，岛与岛间的人只能遥遥相望。
烦躁和倦怠齐齐涌上他的心头，兽化后五感的窜改使得这些情感放大了百倍不止。
礼宫秀明眼里的倦意更浓，他低头望向深渊，淡道：“百年前，他们把这个称作龙脉。但实在这只是大天然里的一种常象。”这些年他走过很多处所，也吸纳了很多闻所未闻的知识——那些知识曾令他感觉匪夷所思，难以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