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玉穿戴件绒毛团领小袄,搬了凳子挨着暖炉坐下, 一边听着墙外喧闹声,一边倚着小案穿针引线。
书玉冷不丁来了一句:“那小我长得都雅欠都雅?”
因而心一凛,睁着眼说瞎话:“韩擎,必然是韩擎,他大过年孤家寡人不舒坦,拿我寻高兴呐。”
他不肯定,轻咳一声:“那……送归去?”
蓦地,她玩弄红绸的手一顿,不说话了。
她想起家帮辜尨拍一拍大衣上的雪花, 顺带接过他手里提的大包小包,何如膝盖上堆着大大小小的线团和绣了一半的花腔, 转动不得。
她挑眉:“司机老胡落下的,你一个不留意把它收出去了?”
这个新年, 必定又不能阖家团聚。
他眉毛很淡,五官通俗,一双阴鹜的浅灰色眸子在看到书玉以及她身后的辜尨时,亮了一瞬。
年关将近, 南都城热热烈闹,一派喜气洋洋的模样。
辜尨扶额,只得跟了上去。
辜尨举手投降:“折煞我了,有你一个我都自顾不暇,那里还敢有其别人?”一边告饶一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到底有哪一号人物,大过年拿他寻高兴?
“Hey,you guys! I haven't seen you for ages!”
她慢条斯理地答:“去会会你那姣美的红颜知己。”说罢人已经窜远了好几步。
一笔一划写得很当真,但实在太丢脸了。
她眨眨眼,有些猜疑,又有些信赖。
上头写着: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辜尨送我情。
辜尨蹙了蹙眉,一把揽紧了书玉:“你来中国干甚么?”
头一个想到的就是韩擎,但很快颠覆——韩擎的字没有这么丑。
“不消给老胡送去了。”书玉俄然道,“这就是给你的。”说罢她翻到红绸的后背。
每隔一些日子, 就有电报从蓬霁园而来, 大略说恒宜统统安好。前天打来的电报仍然报着安然, 开端却添了一句话——谭复带着恒宜去了北平求医。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宅子里的下人大多被遣回了家, 只几个奉侍多年的老仆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