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停顿了一下,这才躬下身去,低声说了一句:“卑职领谕。”
半晌后,李兰方微抬开端叮咛道:“明日筹办一桌上好的酒宴,我要宴请两位统军都司,至于用度云阳府自会报备,就不消走神机营的账了。”
“呃……卑职不敢。”柳猛还算是急智,只哽了一下,随即道:“但是大人应知营里兵卒浩繁,这平素里油水青菜的用度不在少数,哪有那么清楚的账目呢?再有那些肉食,各司大人们签了便条便来支用,又如何理顺啊?卑职每日采买,于皇城来回尚不知多少趟呢,采办司的人手又少,军中嘛,会记账的也没多少,能算得明显白白的就更没有了,这等流水账谁能理得清呀?归正卑职是没有贪污一两银子,大人如果不信,固然去查好了。”
“召柳猛。”李兰唇间吐出来这三个字,固然腔调平平有力,却令人遍体生寒。书记官正襟端坐的李兰一眼,有点预感到既然掀起的大风波。说句实话,他真的不想留在现场旁观这乌云密布的场景,可惜又没胆量在这个时候起家要哀辞职,只好干咽了一口唾沫,站在原地没动。
书记官眸色幽深,轻叹无语。这位弱不由风的神机营主将当真是短长,动脱手指便直接把第三司月饷压下临时不说,三言两语就能将本身与柳采办打发走,尚且落得谅解欣喜部下的名声,这份衡量机心,就绝非常人可比啊。
神机营三司众禁卫眉眼下,再三戏弄统军主将,当真是孰不成忍。虽说是身为主将应是起首修德而视部下如股肱,待卒如手足,方能令上行下效且军心归顺。但现在已经不是如许了,当李兰的大志和志向指向神机营主将的高位时,他就必须成心识地培养本身属于统军大将的气质,那是一种毫不答应以任何体例被忽视被冲犯的气质。
柳猛在接到谕令进主营帐之前,已经获得了动静,可各式探听也探听不出来口风为何,再想想这个善于翻云覆雨的人,他俄然感觉有些不寒而栗。奉上官谕令进帐这一起上,脑汁已经绞干,盗汗已经出透,还是没有想出以是然来。
既有无端获咎上官的才气,那么天然要有承其一应任务的内心筹办。未出三日,神机营依左督卫常例发放月饷,第三司诸禁卫一两银子都没获得,该司的军需官获得的主将谕令是,前不久有禁卫告发第三司有统军将佐虚报且冒领月饷,故而第三司需等黑虎旗统领大人查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
李兰容色淡淡,微微沉吟道:“采办官?如此说来我们神机营诸多禁卫一应花消用度都是他卖力了?”
冗长到几近令人堵塞般的寂静后,李兰抬起有些沉重的手臂,这一句话问得非常和缓与怠倦,但听在人耳中,倒是格外的令人胆怯:“我且问你,营里采办事件但是全权由你卖力啊?可有账目?平素里花消用度又是多少啊?”
李兰微微怔仲,随即一笑,温言道:“这么严峻干吗?本将又不会生吃了你,不过柳采办这般说辞,我若不该允,岂不是拂了你的面子了?这实在令我好生难堪啊,既如此,本将这便派人把账目拿过来好了。”
书记官照实答道:“回禀大人,确是如此。”
“卑职拜见大人,不知大人见召,有何叮咛?”进入主营帐,采办官来不及看清四周都有哪些人,先就从速行军中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