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征的婚事倒是难办。
将近麟德殿四周,也不知韩蛰是否有事要去北边找永昌帝,一身暗红的官服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孤身一人站着,魁伟矗立,中间倒是高阳长公主和章斐被数位宫人簇拥,像是在说话,章斐盈盈施礼,韩蛰亦抱拳,应是给长公主的。
甄皇后的宴席定在三月尾,三月廿六倒是令容的生辰,恰逢韩蛰休沐。
仿佛只是一转眼, 花着花落,竟已是暮春时节。
甄皇后也算是学乖了,即便做不出范贵妃狐媚勾人的姿势,为着襁褓里的太子,也稍稍收敛畴前的矜持狷介,偶尔还会陪永昌帝往北边宫苑去散心取乐。
“夫人每月里总能进宫两回,倒是有阵子没见少夫人。”甄皇后款款坐在椅间,打量令容,“真是比畴前出落得更都雅了。”
甄皇后爱花,畴前却甚少玩弄,令容跟着来存候时,也只见过两盆茶梅。
杨氏经他提示,也成心给令容道贺,便做主摆桌小宴,白日里女眷给她过个生辰,晚间伉俪再伶仃小酌几杯。
杨氏既然从甄夫人嘴里闻声这动静,天然没有不去问安的理,请旨得了允准后,便带着令容入宫去看望。
这回却造了极大的花架,以上等花梨木为骨架,博古架般凹凸错落,里头有甄皇后爱好的茶梅,亦有牡丹等三四样花,都是应着骨气含苞或盛放,明显是有宫人不时打理,跟畴前稍显冷僻的气象差异。
令容虽觉迷惑,却同杨氏一道应了。
但甄皇后对章斐熟稔靠近成这幅模样,实在叫人不测。
书房表里分得清楚,有两重门扇隔开,沈姑奉侍令容睡下后,便受命退出。
令容同杨氏一道,欠身坐着,恭敬答复。
隔得老远,令容瞧不见他脸上神情,但那场景仍旧让她感觉不舒畅。
亦可见甄皇后这数月过得舒畅。
她虽是进宫见驾,穿得却不张扬,发髻低低盘着,珠钗玉簪,衣裳素雅。
官员女眷入宫问安,天然不是女眷们说了算,须先请旨,得宫中后妃允准了,才气按着时候来,由内监引今后妃殿中。
韩家女眷未几,长房杨氏带着令容和韩瑶,二房刘氏带着梅氏母子,因是小辈生辰,不像是太夫人那般能轰动旁人的,自家人围坐着用饭取个乐,倒也安闲 。
长垂的珠帘被宫人掀起,两位惯常照看嬷嬷的太子之间,竟是章斐徐行走出来。
去岁她诞下皇子时,范贵妃已有了身孕,虽仗着腹中龙种邀过恩宠,到底怀着身子稳定服侍人,没法像畴前般缠着永昌帝流连床榻。范贵妃又娇纵放肆惯了,畴前连甄皇后的风头都敢压,对后位虎视眈眈,又怎肯让别的嫔妃借机冒出头来?
章斐便陪着笑,自说些恭维的话。
高高盘起的发髻间缀着金钗宝石,贵丽高雅,金丝织锦的衣裳勾画宝相斑纹,尚衣局女官亲手奉上的衣裳,裁剪绣工皆是绝佳,衬着皇后端贵姿势和温婉气质,模糊有了仪态万千的模样,与畴前被范贵妃抢尽风头时哑忍的模样判若两人。
有了天子恩泽,甄皇后气色都比平常好很多。
见了杨氏和令容,她也不觉对劲外,只笑着见礼,又向甄皇后笑吟吟的道:“太子殿下可真是灵巧,哄了会儿就睡着了,哪像娘娘说得那样难哄,娘娘放心,睡得正香呢。”
甄皇后闻谈笑了笑,低头玩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