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虽对甄皇后恭敬守礼,要紧事上哪会任人牵着走?当即道:“本日之事关乎皇嗣,外妇诰命与内司妃嫔毕竟分歧,臣妇觉得,当交由刑部或锦衣司查问。”
“是。”令容会心,当即跪地,向永昌帝道:“但请皇上明察,臣妇入宫前细心瞧过,珠串并无伤损,不会无端断裂。”
她瞧向杨氏,婆媳心有灵犀,杨氏电光火石间也已猜出端倪,看向甄皇后。
那断口整整齐齐,杨氏眼神锋利,岂能瞧不出端倪?
甄皇后倒是先顾着范贵妃,“贵妃和胎儿要紧,快叫太医,太医呢!”
章斐唇边噙着点笑意,“实在是有件事想请少夫人帮手。孤竹山上有座普云寺,少夫人想必传闻过?”见令容点头,续道:“普云寺里有位高公子,画的山川极好,令媛难求。我想求一副送人,却又怕他不肯,听闻少夫人跟他是故交,可否请少夫人帮手举荐?”
永昌帝当了数年天子,玩乐惯了,加上担忧贵妃和胎儿,对这般毒手的事无从动手,只气得神采乌青,怒道:“刘英――方才是谁在她身边,挨个搜!搜不出来就酷刑逼问!”
甄皇后站得端庄贵丽,目光微沉,有点威胁利诱的意义,却又涓滴不露惶恐。
“既如此,”永昌帝踌躇了下,“一道去刑狱司,查问清楚再说。”
她满面体贴,范贵妃眼中却几近能喷出火来。
田保、范逯垮台后,甄韩两家已有很多裂隙,跟甄家反目是迟早的事。
……
此言一出,便是将贵妃跌倒的事从偶然推向报酬。
甄皇后目光蓦地锋锐。
在场世人谁都没推测这变故,愣了一瞬后,宫人们惊呼着扑向范贵妃。
永昌帝神采乌青,怒声道:“那它怎会断裂,伤及贵妃!”
刑狱司是宫中的刑房,甄皇后触手可及的处所。
恭维酬酢的宴席结束,甄皇后便请女眷们自行赏玩,不必拘束。
范贵妃由永昌帝搀着,脚步才抬到一半,便被随身宫女重重撞在后背,扑向空中。
杨氏缓声道:“既是锐物堵截,必有凶手,还请皇上查问清楚,免臣妇忐忑担忧。”
“章女人精力也不差啊。”
令容也跟在杨氏身后,因前头范贵妃和永昌帝走得慢,只能慢往前挪。
这话来得高耸,令容微诧。
高修远在普云寺的名声她是传闻了的,虽在此中光阴不长,却因一幅飞瀑而得寺里高僧盛赞,旋即,先前从笔墨轩卖出的山川也被装裱翻出,叫人赞不断口。
永昌帝神采都白了,抱着范贵妃在怀,慌道:“叫太医!快!叫太医!”
砰的一声,孕后沉重的身子跌倒在地,伴随痛呼。
宫人环侍的步辇在阁楼下停稳,范贵妃虽未决计描眉施粉,衣裳金饰却都是经心遴选过的。新裁的宫装飞鸾华彩,极新的锦缎在春光下格外鲜丽,她身材本就出众,孕后小腹虽高高隆着, 别处仍被宫装勾画得曼妙, 衬着发髻间金玉钗簪, 明艳照人。
令容喉咙感觉枯燥,突然明白过来,看向杨氏。
走到杨氏四周,却又笑着与她和宁国公夫人同业说话。
甄皇后还想讨情,永昌帝却挂念着范贵妃,仓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