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看罢后顺手烧了,眉头微皱。
蔡源中好女色,府里数房小妾,膝下四个儿子,脾气各自分歧,却都盯着蔡家在山南的无双权势,从平常行事来看,所谋也各有分歧。
是以这回率军作战, 虽有朝廷和曹震派出的将帅,傅益几近成了韩蛰最倚重的臂膀。
永昌帝坐镇皇宫,手里握着禁军,京畿防卫倒是杨家执掌,因杨家数代男儿忠君战死,袍泽极多,至今仍有很多当年杨老将军的部下愿为杨家着力,永昌帝两回试着要卸了杨家兵权却未能如愿。
谁知迷含混糊地, 竟梦见了令容。
平冯璋之乱时,韩镜趁韩蛰得胜无虞时运营令容,焉知这回不会复兴歹念?
毕竟锦衣司虽属韩蛰麾下,倒是为朝堂办事,特地护送她南下,实在有些劳师动众。
为宋建春的生辰便让她南下潭州,韩蛰这安排实在有些奇特。
因前年令容被长孙敬捉去潭州后,阮氏送了些礼给内眷,现在宋建春又牵系着江阴节度使曹震,杨氏便命鱼姑筹办些贵重又好照顾的礼品,借令容的名义,赠送宋建春佳耦和宋重光佳耦。
甄皇后开罪禁足,外头虽不张扬,范贵妃必是能套出真相的。两个娇滴滴的仙颜女儿都在都城,以永昌帝对女色的痴迷,一定不能再有子嗣,届时范家有北边河东之兵,又与西南的蔡家缔盟,哪怕以军权相逼,何愁永昌帝不会就范?
信中转致傅益的意义,说宋建春迩来身材抱恙,且生辰将至,让令容南下潭州,待战事结束,与他一道看望宋建春。因樊衡有事南下,途中将由锦衣司护送,让令容不必担忧。
现在的蔡府门外除了锦衣司,必有旁人盯梢,当如何稳妥隐蔽行事?
傅益从梦中惊醒,浑身盗汗涔涔。
只是都城与潭州也有近千里之遥,令容若要出门,还需韩蛰安排。
信里虽是转致傅益之意,既然是韩蛰亲笔写就,必定也是他的意义。婆媳两个商讨过,都感觉应服从韩蛰的安排,当日傍晚樊衡便在府外求见杨氏,说是受命来问令容解缆的日子。
傅益毕竟跟惯于杀伐的韩蛰分歧,前阵子数场苦战后甚为劳累,本日晌午换了伤药,见暴雨滂湃、天气暗淡,外出又无需他当值巡查, 便在帐中小睡。
“玄月尾。”
他沉吟了半晌,道:“我考虑下,早晨奉告你。”
傅益这回随韩蛰南下, 领的是前锋之职。
玄月初六,令容收到韩蛰的复书。
――他的表兄杨峻在襄州主掌邢狱之事,对此知之颇多。
畴前搁着蔡家不碰是怕蔡府内哄保密,带累韩家大事,现在箭在弦上,待这趟克服回京,忠君恭谨的假装撕去,终须拉拢蔡家做助力。
若令容南下潭州,于他会有极大的助益。
杨氏同他商讨后,定在初八解缆。
这般要紧的时候,天然不能听任蔡家等闲与甄家或范家缔盟。
梦里仿佛还是宏恩寺深冬的后山, 草木凋尽、枯树嶙峋, 令容被歹人挟制,惊骇呼救。他手里的剑却不知是何时丢的,身边也无人互助,孤身冲上去,被人打得难以靠近,眼睁睁看着令容被走远,内心遽然浮起个动机――令容似被杀了!
甄家自韩蛰挑破甄皇后暗害后,必然已发觉韩家并非真的忠于太子,为太子计,必会设法谋些军权为太子保驾,紧邻都城的山南天然是最稳妥的挑选――哪怕韩家有京畿军权,里外却被都城禁军和西南的驻军夹峙,不至于让太子孤身受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