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容的手难以停止地颤抖,见韩蛰身上并无大片的血渍,眼神却有些涣散,怕他跟那年元夕中毒般昏睡畴昔,低声道:“是……有毒吗?”
令容与傅益将他扶进驿站,已有侍从要了客房,在前带路,待韩蛰进屋后守在门外。
令容大惊,忙扶着他手臂,“夫君受伤了?”
“不消。”韩蛰拉住她,“他们会安排。”
仿佛只是一瞬,麋集的箭支从高处射落,如雨丝罩下。
晌中午跟阮氏用完饭, 因外头有客拜访,阮氏和曹氏去了花厅, 她闲着无事, 便今后园逛逛。园中的景色天然是熟谙的, 走至那从牡丹旁,她却忍不住立足。
韩蛰举剑在手,左臂护着令容,铮然一声,将射往近处的箭支击飞。
……
令容身上裹着披风,取了帽兜戴着,被峡谷里狠恶的风吹在身上,仍觉有点冷。
但现在,凭着多年出世入死、踏血而行的直觉,韩蛰仍嗅出这谷中异乎平常的气味。都城的局势涉及山南,这一起危急四伏,韩蛰早有预感,这四名侍从也都是出类拔萃的妙手。设伏刺杀、千里追击,这等景象司空见惯,现在既已入谷中,唯有往前冲杀罢了。
令容没再担搁,起家回住处。
平平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令容兄妹心头高悬的重石倏然落地。
韩蛰皱眉。
令容下认识闭眼,紧紧贴在韩蛰怀里,铮然之声不断于耳,乃至有劲风从鼻端飞过,带着冰冷的寒意。她行路在外,身上穿戴韩蛰备的软甲,隔着里头中衣,虽颇难受,却能保命――比方此时。
人的脚力终难与骏马对抗,韩蛰并不恋战,躲过凶恶,带人敏捷奔逃。
因带了令容在身边,韩蛰为策万全,命人将暗哨尽数肃除,还特地叮咛人留意前路,如有人埋伏盯梢,马上向他禀报。
初夏季气突然转寒,行经峡谷,风凉飕飕的。
“好。”傅益虽不及他灵敏,却也从韩蛰的举止觉出分歧,已然仗剑在手。
韩蛰扫了一眼,也没敢担搁,仍旧催马奔驰,直奔四里外的官驿。
因令容这两夜连连告饶说身子难受,韩蛰稍收敛了些,腿间没那么难受,骑马倒也无碍。宋建春特地寻了匹性子和顺、蹄力健旺的红马给她,马鞍上垫得柔嫩温馨,加上韩蛰走得不算太快,连着两日晓行夜宿,倒也不算劳累。
令容脸上赤色总算规复了些,怕韩蛰再出岔子,坐在榻边守着。
旋即看向傅益,“有埋伏,防备些。”
这日行过了襄州地界,离金州已不算太远。
韩蛰则另有公差在身,去了州府衙署。
翌日出发,韩蛰带四名侍从和傅益,令容带飞鸾飞凤,各自骑马,往都城而驰。
锦衣司亲信剪除暗哨的本领他信得过,蔡源济那些人也在出襄州时销声匿迹。
走在刀尖的人受伤中毒都是常有的事,锦衣司有遍及天下的眼线,也有遍及天下的高超郎中,专供疗伤解毒。韩蛰执掌锦衣司后,除却查案公事,也在这上头费了很多工夫,将各色毒.药列举全了,各处备些解药。
谁知此时, 却已是截然分歧的心态。
上返来潭州时,她还曾坐在这青石上踌躇要不要跟韩蛰和离,对韩蛰满怀顾忌。
吼怒的铁箭未伤关键,却从他肋下掠过,刺破衣裳血肉。
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将潭州的事安排妥了,临行前夕跟宋建春深谈到将近半夜才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