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花木很多,中秋后海棠果子渐而成熟,这两日恰是瓜熟蒂落的时候,红菱白日里不得余暇,这会儿正受命拿了篮子摘海棠,筹算转头做糕点酿酒。红耳朵在脚底下跑来跑去,红菱跟两个小丫环有说有笑。
初入韩府时少女的青涩收敛殆尽,像是牡丹渐而伸展,如画端倪长开,眉梢眼角更添娇媚韵致,偶尔不经意地瞥过来,宜喜宜嗔,眼波似水。孕中调度恰当,脸颊柔润腻白,那双柔嫩的唇涂了丹蔻似的,一颦一笑皆诱人。
韩蛰晓得轻重,不会轻举妄动,玩火自焚。
仿佛只是一转眼,暑气渐消,中秋月圆,八月将尽。
锦衣司的威名震慑四方,当然是很多人欲图介入的利刃,也是很多人防备警戒的鹰鹫。
到得书房,换了身洁净衣裳,走向桌边,上头摆着封密信。
韩蛰踏着夜风往书房走,魁伟身材将鸦青锦衣穿得都雅,健步走过,衣角在风里翻飞。宽袖之下,苗条的十指微张,像是要将酒气散尽。唯有脸上的酒意吹不去,往冷峻锋锐的表面添了点酒后微红,威仪冷硬以外,带着浮世欢乐的炊火气。
身在相位,白日里朝务庞大,机谋算计、诡术杀伐占有思路,晚间回府,更须极力禁止,摒弃旖旎邪念。初结婚时的刚厉冷僻重新伸展返来,蠢蠢欲动的猛兽冬眠哑忍,逗弄昭儿、伴随令容之余,心机悉数都挪到了朝政。
只是昭儿贪睡,先前被人逗得累了,这会儿正呼呼大睡。
傅益算是都城里拔尖的青年才俊,生得玉面俊朗,几番历练后又添纯熟,不止蒋宗臣正视,蒋氏也是芳心倾慕,两情投机。傅家虽式微,却多是重情之人,傅益被心疼老婆的傅锦元言传身教,待蒋氏也极好。
“好呀。”令容语气稍带打趣,“转头我送到嫂子那边。”
……
小家伙没换来安抚,眨巴着小眼睛,哭声有点踌躇。
比起银光院里的安然温馨,外头就繁忙很多。
令容闻言便笑,“哥哥这是还想上阵兵戈?”
但是产后身子衰弱,伤口未愈,太医特地叮咛过,须再静养两月。
韩蛰特地乞假一日,在外头给儿子撑台面,身为太爷爷的韩镜也露面,噙着点笑意。
就只是苦了韩蛰――
两人都住在都城,先前也见过几次。
从令容诊出身孕后,伉俪间便没法肆意靠近,有身中同房谨慎翼翼,最末三个月孕肚悬着,他连梦里都禁止,在内涵外都沉着矜持。先前孕肚惹眼,别处便不甚较着,待孩子出世,腰肢纤细下去,那胸脯便倏然饱满起来,连同苗条的腿,软绵绵的脚丫,都比先前多积分神韵。
提起傅益来,蒋氏眼底便浮起笑意,带着新婚未褪的娇羞。
如许迂回折转,明显是想功绩拱手送给蒋氏,让傅益记取蒋氏的好。
“也好,转头我问书名叫人送来,你若能找到,他定能欢畅坏。”
昭儿每日大半的时候都在襁褓里睡觉,她闲着无事,干脆将侧间的食谱尽数搬到床头。
这也不算好事。
蒋氏虽比令容年长,毕竟结婚不久,晓得她打趣的意义,垂眸微微一笑。
食谱里有千百种的花腔,都城里食材齐备,红菱又得韩蛰亲传, 厨艺进益很多, 令容每日里挑些出来, 变个别例让红菱捣鼓, 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