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商讨的声音愈来愈低，范通负手踱步沉吟，已全然卸去防备。
范自鸿的说法天然跟樊衡全然分歧。只是他被韩蛰利箭伤及肺腑，虽强撑着到了营帐，倒是命悬一线，没过量久，便昏倒畴昔。
他信得过韩蛰。
范通见了大惊，忙召军医过来，叫范自鸿趴着，剪开被血渗入的衣裳一瞧，背后数处重伤，有支箭正中后心，箭尾虽被樊衡折射，箭头却还没拔去，射得颇深。
如许的重伤，若稍有不慎，怕是能立即要了范自鸿的性命！
范通听罢，倒是铁拳紧握，鬓边几近爆出青筋。
樊衡缓缓将事情讲明，不急不躁。
京畿守军的事，范通先前别说跟樊衡流露过，连这两位亲信守将都一定尽数晓得。现在突然听他提及，不由神情一紧，道：“如何？”
樊衡双眸如同鹰鹫，垂目收敛锋芒，在范通再一次颠末身前时，匕首突然刺出，悄无声气地没入范通关键。另一手臂则敏捷勒在范通脖颈，如绞紧的铁索，刹时扼住范通的声音。
三小我闲坐了小半个时候，范自鸿才悠悠醒转。
如此看来，并非樊衡护送不力，而是另有原因了。
――他身后这两员虎将便是河东最超卓的妙手，且极其忠心坚固。
但只要能撑着一口气逃到核心，便会有人策应。
为免打草惊蛇，功败垂成，他连郑毅筹算潜入营帐策应的发起都反对了，除了那五名早已投奔范家，稍得范家书赖的部下，再无帮手。
桌上的茶杯在狠恶挣扎中撞落在地，范通的身躯也轰然倒了下去，双臂死死缠住樊衡。
这般景象，樊衡习觉得常，却仍稍觉烦躁。
帐外的守将公然机灵，闻声那藏在风声里的极寒微的动静，当即掀帐而入。
范通身躯巨大，双脚亦被樊衡钉住，想收回动静都甚为艰巨，只能忍着剧痛，吃力地往中间挪，踩下一道血迹。营帐里温馨得诡异，樊衡神情狠厉狰狞，范通满面惊骇，拼着最后一点力量，病笃挣扎，挪到桌边。
岭南陆秉坤当然骄横，却离都城太远，韩蛰当时跟陈鳌一道南下，哪怕仗打个一年半载，不会摆荡都城太多。范通倒是紧邻都城，若稍有忽视，范通剑锋所指的便是天下的心脏。且河东兵强马壮，军资充沛，要凭战事安定，毫不像对于岭南那么轻易。
樊衡却已从范通铁臂间挣扎出来，顾不上逃命，手握利刃，甩向范自鸿，一击毙命。
樊衡所求的，也是范通父子的经心信赖，博得半晌伶仃相处的机遇，一击毙命。
樊衡垂目，神情冷凝，“另有件事，须禀明将军――是关乎京畿守军的。”
这实在是耸人听闻的事，范通几近是从椅中弹起来，不成置信般盯着樊衡。
他起兵南下，拿刘统做幌子一起冲杀, 若能攻城略地最好, 若不能, 也可将韩蛰临时拖在东边，他好趁虚拿下西边的要紧隘口。雄师束装待发，却始终不见范自鸿返来，范通膝下就只剩这个独苗, 当然焦灼, 是以收到范自鸿借蔡氏之手送出的求救密信，当即派了樊衡南下。
樊衡听得出他的不悦，当即半跪在地，抱拳道：“本来安然无恙，是在黄陵谷碰到韩蛰突袭，才会受此重伤。”
匕首上刻稀有道凹槽，在樊衡猛力拧转时，血液便从凹槽敏捷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