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甄家各种动静后,深思了半晌,而后乘一顶小轿,往甄府拜访。
见韩镜冒然前来,俱觉不测,却仍碍着面皮,像请入坐。
幸亏另有册封皇后的典礼,他会在那座寂静皇宫里,牵着她步上高台,受群臣膜拜。
剩下元气大伤的山南蔡家和远在最南边的岭南陈鳌,已不敷害怕。
身后诸位重臣亦拱手施礼,倒是面色不善。
“回禀皇上,徐逯外出办差,至今尚未返来。”
像是日倾西山,没了料想中的霞光映托,反而显得苦楚孤傲。
“长公主息怒。”章公望越众而出,“还请皇上听完臣等所言,再做定论。”
闻声高阳长公主这会儿求见,他待亲姐姐向来很好,恰好用完了膳,便过来瞧。
旋即商讨禅未的事,议定由礼部筹办建受禅坛,当着朝堂重臣和公侯百姓的面,由永昌帝亲捧玺绶,将天下禅让于韩蛰。再于元日停止即位之典,拥韩蛰登上帝位。
天子禅让的圣旨公布,哪怕朝堂高低各有猜想,还是一片哗然。
这事难以一蹴而就,韩蛰既已安插恰当,便胸有成竹。
永昌帝的心几近颠仆冰窖里,就见樊衡关上殿门,隔断他的视野。
永昌帝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当即愣住,旋即面色骤变。
皇家人丁干枯,姐弟俩皆被困在此处,更难有回天之力。
……
话音落处,旁的几位尚书亦附议劝谏,步步紧逼。
一盏茶的工夫后, 永昌帝才仓促赶来, 见着亲姐姐, 劈脸便问道:“这会儿找朕,是有急事?”
丹陛之下,文臣武将、公侯亲贵皆着号衣,恭敬叩拜。
朝堂易主,气象为之一新,群臣恭贺中,唯有一人例外——甄嗣宗。
永昌帝感觉烦躁,却立时发觉不对劲,同高阳长公主换个眼神,行动仓促地往外走。
韩镜端然坐下,一杯热茶饮尽,侃侃而谈,却终究变成狠恶辩论。
令容身姿长开,穿戴凤衣,纤秣适中,苗条端庄。
韩墨握着那双枯瘦的手,在旁沉默。
永昌帝没下过这道口谕,他却跑去长公主府,明显是矫传圣旨!
只是彼时他太冷厉,未曾将她的姿容刻在心上。
年青的帝王英姿勃发,魁伟慎重。高贵而烦琐的衮服穿在身上,日月星斗、山龙华虫绣得寂静而精美,韩蛰一步步登上丹陛,威仪而端贵。
令容则在侧间里,正在试那套皇后的凤衣。
冗长的暗夜,冗长的白日,永昌帝被困在殿中,渐而绝望。情势已然清楚,病笃挣扎却无济于事,待韩蛰再度入宫时,合法盛年却早已气虚体弱的天子神情委靡,姿势寂然,瘫坐在龙椅上,脸上一片死灰。
“朕召你?”
哪怕韩墨和韩蛰经常来看望,也未能令他畅怀多少。
韩蛰倒是安闲,端然入殿,在永昌帝跟前站定,渊渟岳峙似的,那朝堂历练、疆场挞伐后的慑人气势却半点都不再收敛,只将一双冷沉的眼睛望着永昌帝,沉声道:“臣等有事,须奏禀皇上。”
礼部筹办已久的即位大典也在这日昌大停止。
“朕何曾——”永昌帝当然没传过这道口谕, 面露不豫,说到一半,蓦地惊觉,跟高阳长公主相顾惊诧。徐逯是御前职位仅次于刘英的内监,在宫廷熬了大半辈子,能爬到现在的职位,也算是办事机警,颇得信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