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跟天子复命后,他往锦衣司去了一趟,跟樊衡交代了些要紧事件,才要出门,就见部属唐敦走了过来,抱拳施礼。
宋氏就在她中间,因没见太高修远,不免不测,“这位是?”
韩蛰瞧着她,挪不开目光,眼底似有笑意,“那得尝尝。”
韩蛰如是想。
韩蛰自参军返来,以科考入仕,初入锦衣司时,案子堆积,牵涉庞大,他虽有韩镜做倚仗,到底年青不能服人。那两年里,他几近没有半晌安息,或是受命外出,拼着性命深切虎穴,或是在监狱负手,以狠毒手腕审判毒手的重犯,或是在衙署独坐,深夜翻看积存的卷牍。
他奔驰在春夏秋冬的流转中,也得空立足细赏。
次日是傅家设席的最后一日,因要紧的亲朋老友已在前两日接待过, 本日就只剩看戏听曲的事。早餐过后, 傅锦元、宋氏和傅益往宴席上号召了一圈,便将剩下的事拜托给傅伯钧佳耦, 而后带着韩蛰和令容,齐往慈悲寺去进香。
高修阔别京,会收走他东西的只要田保,那么这幅画……
这位是唐解忧的堂兄,在锦衣司办差已稀有年,也是韩蛰底下一员干将,不止技艺出众、箭法精准,刺探动静的本领更是一流。因有姑姑韩蓉和唐解忧的那层干系,韩镜对唐敦非常照顾,唐敦紧紧揪住这机遇,做事勤奋详确,在韩蛰部下办事几近从无疏漏。韩蛰见他周到,都城内大半的动静便由他派眼线汇集,挑要紧的禀报。
韩蛰遂顿住脚步,“何事?”
――因宋重光那点心机犹在, 傅锦元看得出来, 本日暂没带他。
中间高修远回声见礼,傅锦元晓得他是田保的表侄,因令容先前解释过,芥蒂倒不深。且画如其人,高修远的画里,匠心砥砺的陈迹甚少,胜在清雅意境。胸中藏有清秀山川,想来也不是肮脏阴损之人。
走出海棠林,傅锦元和傅益提起待会还愿的事,韩蛰便掉队半步。
也是此时,宋重光才真逼真切地认识到,令容真的是嫁人了。
……
韩蛰光是瞧着她,都感觉胸臆间的沉闷散了很多。
画卷被缓缓收起,韩蛰神采突然阴沉,也不睬会唐敦,起家疾步走了。
“是田保的私宅。”唐敦笃定。
韩蛰再回都城,已是蒲月尾了。
年节里傅家设席,唐敦认得令容,这并不奇特。奇特的是,田保那等粗人,怎会有如许细致婉丽的画,还是元夕赏灯的景象?如果要辨识令容的边幅,无需画得如此详确用心。
傅锦元赞美其才调,可贵遇见,非常欣喜,“本来那幅画是这位小公子作的,当真是少年英才!”
唐敦将要紧的几处动静递给韩蛰瞧,韩蛰看罢,将些无关紧急的掷入火盆烧毁。
――这半点都不像他平日会做的事。
出了府门,他告别傅锦元父子,长腿多迈两步,便赶到了令容跟前。
“回禀大人,迩来眼线汇集的动静已清算好了,大人畴昔瞧瞧吗?”
银光院里,便又只剩令容单独兼并床榻为王。
恍忽想起去岁初见,也是端五,她站在郊野坡上风动衣裙,身姿窈窕,神态天真。
韩蛰顺手去取,令容自发往他胸前靠了靠,等他取洁净了,抬眼浅笑,“多谢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