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就好,不必她再说一次,徒生难堪了。
“尝尝味道如何。”中间响起韩蛰的声音。
仆妇已在灶中生火,厨房外腾起青烟袅袅。
“休妻的事,夫君考虑一下,好不好?”她抬眼轻声,惯于盛笑的眸中尽是雾气。
她意犹未尽,见韩蛰神采也不似最后阴霾冷厉,才牵出笑意,“夫君的厨艺真是入迷入化,红菱炒笋尖也算是特长的了,却还是不及夫君做的。除了用料火候,另有旁的法门么?”
盘中最后几粒笋尖都被她抢走,暗香翠爽,齿颊留香。
令容也不担搁,待锅中水沸腾,将馄饨入锅煮熟,装进垫了紫菜的碗里,撒上剁碎的小葱香菜,浇上酸汤,再淋几滴麻油,啧!
然后就有了等候,在外驰驱、繁忙回府时,不自发地想起这座院落。
韩蛰没出声。
从庆远堂回银光院,会颠末韩蛰的那座厨房。
韩蛰保持仰躺侧头的姿式,就那么看着她。
除了馄饨是现成的,三样菜做起来确切费事,令容自须分担些,忙去取了糯米泡起来。
当晚,韩蛰没再去书房,留在了银光院。
他睡意顿无,看向内里,长垂的纱帘外,她的身姿影影绰绰,正站在窗边入迷。
她回想起岛上那一幕,仍然心惊可惜,继而难过,“那是两条性命啊夫君!就为她心中私愤,调拨肇事,害得无辜的人母子俱亡。当时那场景……”她顿了一下,压住难过哽咽,“夫君或许不会明白,当时我听着裴家人的哭声,内心有多难受。传闻那孩子是裴家的嫡长孙,裴少夫人先前另有个女儿,才三岁。”
令容有些歉疚,深吸口气,缓缓道:“自从进了府里,婆母心疼,小姑和蔼,伉俪待我也很好。但令容确切才德有限,没能讨长辈欢心,也不会做人办事,前前后后,为了表妹的事,给府里添了很多费事。夫君文韬武略,才气卓然,我跟在身边,只会成为累坠,也白气坏老太爷和太夫人的身子。不如送我一纸休书,令容绝无牢骚。”
傍晚的青石空中犹不足热,韩蛰冷峻的脸却像是被寒冰冻住, 阴霾得可骇。
――上回元夕吃惊,她连着做恶梦,这回又碰上这类事,怕也睡不平稳。
令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不必看他的脸,都能感遭到他的肝火, 也不知是为唐解忧的事,还是因为那句自请休妻拂了他的颜面。他脚底带着风似的, 庆远堂的丫环仆妇瞧见时都自发遁藏在侧, 没过半晌,两人都已走出很远。
将近院门,令容才鼓足勇气,“后晌在庆远堂,为葫芦岛上的事,我跟太夫人有几句争论,就在夫君进门之前。不知夫君听到了没有?”
韩蛰瞥了她一眼,“吃得完吗?”
落日斜挑在山头,透过敞开的窗扇,将一缕金色余晖照在韩蛰侧脸,给他冷峻的侧脸添了些许温和。再如何冷厉凶悍的人,当手里杀人的剑换成切菜的刀时,尘凡炊火气感化,总能给人稍许靠近之感,更何况韩蛰双手苗条,身姿劲拔,实在很都雅。
半晌后,听韩蛰说吃好了,才漱口起家,一道漫步回银光院。
遂冷静将酸汤喝尽,肠胃饱暖,悄悄特长摩挲小腹。
“我想听实话。”韩蛰盯着她,“你想和离的实在启事。”
“啊?”令容满腹心机全在别处, 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诚恳答复, “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