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蛰睇她一眼,道:“我跟你一道去谢他。”
山道崎岖, 抬眼望畴昔, 劈面山岗起伏, 夏季野草凋敝, 一座重檐歇山的亭子格外显眼,修得比常见的避雨茅亭整齐持重很多。
不慎对上韩蛰的眼睛,那位也似笑非笑地瞧着。
她强压震惊,看向韩蛰,“夫君,从劈面那亭子射箭,能到这里吗?”
坐了半晌,门帘动处,鱼姑带着两个二十岁出头的精干女人走了出去。
令容未料他母子行事如此敏捷,惊奇之余,推免不过,便伸谢收了。
令容未料她安排得如此全面,对着婆母的美意体贴,反而为和离的心机歉疚起来。
杨氏瞥他一眼,笑了笑,“也不怕伤了我的屏风。令容――今后出入带上她们,我也好放心。”遂叫飞鸾飞凤拜见令容,又叮咛她们务必谨慎机灵,护好少夫人。
遂叫贴身丫环看茶,问她一起可曾吃惊受伤。
“田保作歹多端,没想到他那表侄倒是古道热肠,丰度出众。”杨氏提起高修远,语气倒颇赞美。
宋重光倒是没来――那晚韩蛰思疑她跟表哥有私,令容虽解释清楚了,毕竟愤恨,将挑起那事的祸首祸首宋重光堵在府里,正色请他勿再妄言, 早些另觅良伴。宋重光大略是活力了, 那以后一向没露面。
令容瞧见,心跳骤急。
两姐妹侧身闪避,铁手探出,接住袖箭,半跪在地。
两人都穿利落青衣,面貌酷似,进屋后抱拳施礼,声音都没不同。
恰好是午餐的时候,世人在丰和堂用饭,令容陪着杨氏说话,得知她被捉走的次日傅家便仓猝遣人来探动静,杨氏毫无眉目,大为担忧,却没张扬。等了两日,传闻一名姓高的公子求见,请入厅中欢迎,才晓得令容是被挟持当了人质,有锦衣司的人暗中庇护,他特地来递口信,叫杨氏不必担忧。
韩瑶前晌做错了事,拘着双臂站在杨氏跟前,低眉顺目。
韩蛰打量了下,道:“须用铁箭才气准,射箭的人还得有好箭法和臂力。”
特别故地重游,旧景再现,当时被射杀的惊骇疼痛便愈发清楚。倘若真是唐敦脱手,这笔账不成不算。她最后只凭梦境做三分猜想,现在却已有五分推断,剩下的,便是看看唐敦真容。
“母亲挑的人,天然没错。”韩蛰点头。
令容松了口气,喃喃道:“那就好。”埋头抓紧用饭,内心却突突直跳,平空理出条头绪。
“谁许你乱动了,还不归去站着!”杨氏转头斥她,韩瑶腆着笑容过来,“早晨再站半个时候补上,好不轻易比及他们返来,我也猎奇母亲物色了如何的妙手。”
令容跟着韩蛰朝行夜宿, 因走的都是官道, 特地在宿世丧命的山坳立足。
……
官道两侧栽满古柳,比起影象里的晴川绿荫, 初冬时节颇显冷落。
令容坐在韩瑶劈面,目光微抬,见她低头喝汤,唇角微扬,不由一笑。
令容跟在身后,也盈盈施礼。
唐敦是老太爷的亲信,唐解忧的堂兄,派他脱手,顺理成章。而唐敦不止箭术精准,还见地过在那山岗设伏的便当,晓得那是潭州到都城的必经之处……
“随便问问。”令容没敢多说,站了半晌,因急着赶路,仍旧骑马前行。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山岗上的亭子和三番四次呈现的奇特梦境,晌午安息用饭时,她到底没忍住,“先前曾到夫君书房禀事的那位唐大人,他能射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