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是回都城或宏恩寺的方向。
令容没敢出声,只指了指珠鞋,见唐敦沉着脸没出声,便悄悄趿着,没敢弄出半点动静――唐敦既然敢脱手,必是不惧结果。铁箭还抵在颈间,若她轰动旁人,不待飞鸾飞凤来救,那铁箭怕是能立时取了她性命。
“天然,也祭奠你堂妹。”范自鸿扫了令容一眼,接过缰绳。
“我只求活命。”令容冷声。
腊月天寒,客舍里炭火烧得正旺,熏得满室融融。
令容眉心猛跳,昂首四顾,公然,半晌后有小我落入视野,恰是范自鸿。
唐敦没敢再逗留,拨转马头敏捷远去。
唐敦冷脸不答,将她双手捆了扔在马背,又往令容口中塞了团粗布,随即翻身上马,牵着另一匹,小跑今后山僻静处。跑了一阵后终究立足,唐敦扬声叫道:“范将军,人给你带来了!”
令容目下能倚仗的未几,没法单独扛着,只能请教于杨氏。
令容心中大骇,昏沉的认识顷刻复苏。
内心头突突直跳,见唐敦没筹算立时杀了她,才稍稍平静。
深山林中格外温馨,范自鸿牵马走得颇快,马蹄踏在堆积的枯叶上,踩出极轻的响声。
迷含混糊中发觉不对劲,蓦地睁眼,就见榻边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的身影,正挥手打在枇杷后颈,将她击昏。不待令容开口,那人敏捷伸手捂住她嘴,拿一团粗布塞住。宽广的客舍里光芒敞亮,那人的五官表面皆颇熟谙,那双毒蛇般的眼睛更是让她背后发毛――竟是唐敦!
到腊月二十那日,水陆法会做到第三日,韩蛰离都城也愈来愈近,杨氏便带着令容和韩瑶、刘氏带着梅氏,又选数位保护跟班,一道往宏恩寺去拈香听法。
令容接到旨意,意有踟躇。
从去岁十月至今, 冯璋反叛的事如阴云覆盖在都城上空, 在叛军逼近汴州时,更令民气惶惑, 官员百姓各自不安――那昏君虽骄奢淫逸,令别处百姓身处水火, 都城中毕竟有相爷坐镇, 虽朝堂争斗几次,高官仗势欺人,百姓处境却还不算太差,大多不肯叛军攻到,妻儿离散。
唐敦没再说话,挟持着她出了佛殿,从荒败的后门出去,有两匹马拴在树上。
甬道逼仄,模糊能闻见檀香,想必挖得不深。
屋内床榻桌椅简朴整齐,亦有两幅箱柜,打扫得干清干净。
佛道司连夜筹办, 安排七日法会的仪程,算准日子,待韩蛰带千余残军班师回京时,将法会推至最昌大处。
唐敦将枇杷放倒后,便将袖箭抵在她颈间,低声道:“别出声!”
令容满心惶恐测度在听到这声音时转为欣喜,回身看向背后,“哥哥?”
相府中女眷大多有诰命在身,且品级不低,自须前去拈香听讲。
杨氏虽一定料获得唐敦在此处藏身,但一贯谨慎的相府主母既然敢带她出府,一定只是随口安抚。她信得过杨氏,且事已至此,该来的事总要来,身在砧板有力抵挡,只能极力平静,乘机行事。
那宏恩寺在京郊,水陆法会做起来,举朝高官皆会前去,届时必有羽林卫在梵刹表里列仪仗保护。且出城的路途悠远,韩蛰归期将至,返来后为了相位必然会有场恶战,她不想在这节骨眼添费事。
宏恩寺虽占地颇广,里头客舍毕竟有限,除了专供帝后妃嫔补葺所用的外,别处屋舍都颇逼仄,一间间连着,仅容一两人安息,像克日客多房少,偶尔还会安排两人同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