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笑寒的神采忽地变得煞白,她又为二人斟满酒,“我生来就是西夏公主,不能自在挑选本身的爱或恨。当初幼年率性时,为一己私爱,害了多少人……我同二哥从小一块长大,他最是心疼我……咳咳……”
“洛儿,你听我一次劝,休要抵挡了,”李笑寒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微浅笑道,“皇兄的人早已埋伏在外头,此次你逃不掉的。”
李笑寒瞧了瞧画卷留白处,娇羞一笑,将手中狼毫递给冷飞雪,意义是要其题诗。畴前她作画,他题诗,不成文的铁律。冷飞雪手一抖,却不知要题甚么字。
“洛儿,当初是你引那些宋人入谷的罢,我二哥一家的死也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李笑寒忽又提起了旧事,“你并未杀冷飞雪灭口,且归入门下,我能够了解成你在赎罪么?”
冷飞雪正要大喊“曲解”,却只觉面前发花,腹内一阵冰冷,喉咙里一阵甜腥,心道呜呼哀哉,毒已发作!她摇摇摆晃倒下时,忽地想起一件可骇的事:她一时竟找不到任何一条能够欢愉活下去的来由。或许这时候死去,也是上天分外的恩赐罢。
看来还要把酒言欢,秉烛叙阔了。冷飞雪心中叹道,又要听她谈那些绵绵旧事,在她那儿是甜得化不开的蜜糖,而在本身这儿,却比黄莲心还要苦上千百倍。
“对不起,洛儿。”她扬起脸,一行泪滑落。
冷飞雪这才看清来者不是别个,倒是她的师父霍行云。她从未见过霍行云杀人,小时也是见过他练剑的,却只是对着木桩树木,并无活人号召。时至本日,她才明白,何故江湖中都说霍行云狠厉无情。他手中的剑像是与他长成一体,人剑合一,势如行云,招招毙命。
水红纱帐,墨香游动,烛影摇摆,一室幽然。冷飞雪才进殿门,便见一幅画卷吊挂于玉制画架。那是赵洛寒的满身肖像,是李笑寒按照比来一次所见而画。不比少年时的青涩,此时的赵洛寒面色淡然。
听她此言,冷飞雪真真是恨透了赵洛寒。有这般好的女子,他怎忍心孤负?
冷飞雪惊呼:“为何下毒?”
“不幸洛儿平生孤苦。”她幽幽叹道。
她竟、竟还事前告诉了李乾顺!那么此次她真是下了狠心要赵洛寒死了。冷飞雪看着她又是一口血呕将出来,当是时,殿门被踹开――数十大内妙手闯将出去,门外密密麻麻一字儿排开,满是弓箭手。
冷飞雪道:“不过江湖流落罢了。”
李笑寒挽起她手臂,二人信步走至雕花桌案前。她拎起酒壶,斟上两杯酒,一杯放在本技艺边,一杯递给冷飞雪。
“别说了,我这就帮你叫太医。”冷飞雪见她面呈土色,知其心疾又犯。
冷飞雪心想,那是,真的赵洛寒怕是不会画。她放开宣纸,凝神忖思半晌,挥毫泼墨起来。她画的是李笑寒,轻纱拢袖,盈盈身姿,眼角眉梢,含情脉脉。技能虽称不上炉火纯青,却已是形神兼具了。
“洛儿,”她道,“这十七年你是如何过的?”
李笑寒一旁打量,只讷讷道:“洛儿,你公然未曾健忘我……”说着一脸怅惘,也不知又想起了哪桩苦衷。
冷飞雪一愣,她自小无父无母惯了,并不感觉孤苦有甚么好不幸的。听李笑寒这么一说,竟也黯然神伤起来。
不知他的剑招名甚,却如赏识一曲高水流水,畅快淋漓、大快民气。大内侍卫簇拥齐上,却被他一个剑花挑破,仇敌手中兵刃却在他剑花舞动之下,纷繁落地,铿然作响。屋外弓箭嗖嗖射入,他手脚口三管并用,抵挡万箭齐发。背后已然中了几箭,大幅行动之下,牵引伤口,血流不止。他却全然不顾,一把捞起瘫坐在地的冷飞雪,低声骂道:“还等甚么!”